云深现在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因为老云胆囊炎发作住院,医院和饭馆两头都急需人手,所以他连毕业晚会都没参加,连夜收拾行李离校了。
那天夜里。十六岁的温柚抬眸看着他,眼中深蓝色的池水荡起涟漪,她嗓音隐隐发颤,结巴地道:“学长,那个,我有话想跟你说……”
那是云深在这所学校待的最后一天。
他却连这点耐心也没有,一句话都没空听她说完。
云深现在已经知道了。
元宵节那天,温柚说的话不是开玩笑。
十一年前的这个晚上,她鼓起了所有勇气,抛弃了一切遮掩,是准备当面对他告白的。
但他忽略了她烧红的脸颊、紧张的表情、局促的动作,以及那双澄澈至极的、总是温柔地仰望着他的蓝色眼睛。
他背着沉重的行李,冷漠地转身就走。
在那个潮闷的夏夜里,在那盏暗淡的路灯下,将她一个人丢在了原地。
然后这么多年过去。
-
温柚定的起床闹钟时间是八点。
以前每次闹钟响,温柚都要挣扎一会儿,至少拖个三五分钟,才能支着朦胧睡眼坐起来,如果一不小心摔回枕头上,她也能立刻入眠,高低再赖它一会儿。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她时不时在睡梦中被同事call醒,飞奔去公司debug。折磨渐渐形成习惯,温柚在天亮后睡眠自动变得很浅,时刻警惕着有什么事要发生……
哗——
蚕丝被被掀开,布料窸窣摩擦,身后的床榻微微陷下去,温柚脑中的弦也被波动了。
即便在恋爱上面,温柚也很有学习精神。她最近在苦心练习抱人侧睡,此时怀里正抱着一个半人高的抱枕,手臂和腿都压在上面,脊背后面忽然贴过来一具温热的身躯时,触感异常明晰。
温柚立刻睁开眼,淡淡的琥珀木清香缭绕过来,是云深的浴液味道。
昨天他说明天回来。
温柚以为,最快也是下午。
这会儿天刚亮不久。难道他坐红眼航班赶回来的吗?
这么短的时间,去北城能处理什么事。
温柚心跳雀跃起来,腹诽道——
回来就回来,自己没房间睡吗?
洗完澡直接躺到她床上是什么意思?
不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