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萨姆投影的回答，徐子陵的语气顿住。

在穿越之前，徐子陵就有过在说话前，先思考一遍自己这么说后，对方会做出什么反应，再将话说出口的习惯。

可是现在……徐子陵发现，萨姆投影的这番回答，结合上她提出的问题……岂不是在说，她亲手送别了自己的挚爱？

这事后，如果徐子陵再继续按照这个话题说下去，那就多少显得有些不礼貌了。

“无妨……我早已告别了过去。”

萨姆投影微微摇了摇头后，说道，

“请忽略掉我刚才说的话吧……现在我将问题重新施加于你，而你的选择……是那些因你而死的挚爱一同逝去吗？我明白了……你可以离……”

“等一下！”

徐子陵突然开口叫住了萨姆。

“怎么了？”

“你说错了…我的朋友……”

徐子陵微微叹了口气，随后说道，

“我刚才的回答……只是因为你需要我给你一个答案，是为了答案而诞生的答案……你明白吗？那虽然是我的答案，却并非是我的选择。

而我的选择从一开始依旧已经告诉你了——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

投影萨姆沉默了许久，语气平静道，

“你认为你能做到……”

“有何不可？”

徐子陵反问。

“……”

萨姆再度陷入了沉默。

“你想说……我的思维太过理想化。”

徐子陵补充上了萨姆没能说出口的心里话，他随即便站在了原地抱起了胸，说到，

“可你也要知道……我的朋友，人总是要有一点理想的。而理想，感情，与信赖，这些都是可以超越一切的品质……流萤小姐，趁着现在有时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如何？

我认识一位值得敬佩的老师……她在课堂上教导自己的学生，并明确指出，人一旦被崩坏彻底侵蚀，便不能再被称之为人了。所以在面对那些死士和崩坏兽时，切记不能手下留情。

然而，有一位调皮的学生了就开口询问了……她说，老师，那如果我们变成了死士崩坏兽，您也会对我们痛下杀手吗？

流萤小姐，你知道……当时的那位老师，在听到了这个问题后，是怎么回答的吗？”

萨姆摇了摇头。

“她回答说……我不会让那样人的事情发生。”

徐子陵说着，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拳。拟态大剑在他手中收缩，成为了镌刻在他的右臂上的一道道伤口。

徐子陵就这么握着自己伤口满盈的右手，用力敲击在自己的肩膀上，说道：

“而那位老师在最后，的确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我则亦然。”

“哪怕……那么做的代价，是你自己的生命？”

“哪怕……这么做的代价，是我自己的生命。”

徐子陵说着，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随即重新看向萨姆，说道，

“毕竟总有些事情……是要高于其他的。”

“……”

萨姆陷入了彻彻底底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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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光门，徐子陵就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但对于萨姆……也是对于流萤……他还想再说两句话。

这么想着，徐子陵便来到了萨姆那虚幻的身影面前，想要伸手拍拍对方，但手掌却是直接穿过了对方那虚幻的身体。

自讨了个没趣的徐子陵无奈了笑了一下，随后补充道：

“不要觉得我的想法很匪夷所思，流萤小姐……说到底，我们存活于世，所做的一切行为，不都是为了让未来的我们，不会因为今天的选择而感到后悔吗？

同理，倘若你认为你如今的选择……不会让未来的你后悔，那又为什么不去做呢？生命当然可贵，但我们始终相信着……爱、恨、愤，乃至更广泛的情感与意义，它们都是可以超越一切的东西，你不是这样觉得的吗？”

“……我不会。”

萨姆投影的身躯剧烈闪烁了几下，随后化作光影消散，重新裸露出了流萤的身体。

她就坐在那片焦土上，把脸深深的迈进自己的腿中，喃喃自语道，

“真的…从来…都不会……”

见状，徐子陵便知道，自己能对流萤说的所有的话，都已经说尽了，剩下的时间，就只能让她自己悟了。

徐子陵叹息一声，便准备转身离开模拟宇宙了。

“等一下！”

流萤突然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徐子陵。

“怎么了？”

徐子陵也顿住了脚步。

流萤则是揉了揉发红的眼眶，随后又指了指周围，说道：

“你还没帮我修好萨姆……”

“……不好意思。刚才说多了忘记了……我现在就修！”

……

一个人，该行至何等自私之事，才能将千万人的生命视作焦土。

一个人，又要走上多远的距离，才能在生命的尽头，追回最初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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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我自私之人，挑战生命之人。

终会在那某一个必要的刹那……放弃自己曾经所追寻一生的东西……

……

现实。

模拟宇宙与现实中的时间流速不尽相同，当徐子陵从模拟宇宙中回归自己的意识时，他的博士也刚洗完澡准备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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