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你……你们!”
“同样是出生在这个文明世界的你们!”
“你们到底是怎么敢…怎么敢质疑…敢质疑‘我们’的权威的?!!!”
当意识空间的“指挥家”以近乎咆哮的口吻说出这些话语后,他那副黑白相间的塑料界面,也再不见先前的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尤为暴怒且尤为阴翳的面孔。
如果说,一位艺术家最最无法接受的事情,是自己精心策划已久的演出无人观赏;那么其次无法被接受的,必然就是自己苦苦追求的艺术遭受质疑与曲解了。
现如今的“指挥家”,很明显就是这个情况。
在它看来,那些为了艺术而献身的学员们,只要能够在最后功成名就,那么无论这名学员在这期间吃了多少苦头,容了多少不甘,那也都是值得的。
就算学员本身可能会因此生出不满甚至是反抗的情绪……可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任何不满,任何反抗,在绝对的“恐惧”勉强,都将不值一提;
“恐惧”,是镇压人体其余情绪最好的手段,没有之一。
在“指挥家”看来,只要自己能够运用的好这份“恐惧”,那那些酝酿于学员心底的不甘与痛苦全数憋回学员的口中,让他们至死都说不出话来……只要能够让他们一辈子都活在这层恐惧当中,那这份恐惧,就也未必会是一件坏事。
“指挥家”总和了现实经验,因此它十分认可这一点。
所以,
在“指挥家”的世界当中,它自己就是恐惧的化身,它将给它的学员们带来恐惧,压制所有学员们的感受。只要他们能够在最后功成名就,过程什么的,也不过都是一些可以随意丢弃的小事罢了。
至于“指挥家”之外的世界……
那里虽然没有像“指挥家”这样,可以在自己的世界中独断一切的超自然个体,却也对这种名为“恐惧”的压迫方式,有着一种另外的称呼方式。
或许是为了你好,或许是随波逐流,
总之,那些事弯弯绕绕,其实到头来也就是那四个字
它们叫做……「从来如此」
……
“那么多年的那么多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为什么就是忍受不了呢?”
“妈知道你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想干……但自己的想法能当饭吃吗?”
“我都是为了你好……想当年,我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沉默的意识空间当中,
像是为了彰显报复一般,由“指挥家”所引导的意识画面,仍然在播放着。
对此,自由就无人看管,留在在黄昏街里的帕朵菲利斯虽然表示自己看不懂,但听着那句句不提伤人,却又句句格外伤人的话语,她依然感觉到自己的精神遭受了莫大的震撼,
至于一旁的维尔薇……
这位一向跳脱开朗的大魔术师,在这一刻,也罕见的陷入了沉默。
恍惚间……维尔薇的思绪,好像也伴随着这一道道“为了你好”的声响,回到了那遥远的过去……
……
那真的是一段很远很远的记忆了,远到维尔薇自己几乎都要记不清了。
她只是记得……只是记得那小时候的自己……应当是和现在的自己一般,喜欢捣鼓一些机器零件,更喜欢聆听他人的掌声。
小时候,维尔薇用自己捡来的零件,造出了一只活灵活现的机巧鸟。
起初,家里人都夸赞她…夸赞她心灵手巧,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做到了很多同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可渐渐的……这种夸赞,这种认可与奖赏,竟是就在不知何时间,演变为另一种抵御,甚至是一种谩骂……
“嘿!瞧瞧……那不是老维家的女儿么!都多大了还总往车房里跑呢!……看看别人家的闺女,都上辅导班能歌会画了,就她自己一个人还整天闲着!”
“就是就是……要我说呀,那丫头就算以后长大了……估计也就只是个修车的,哈哈~!”
“这种呆傻的孩子从小一样……”
……维尔薇大概是真的已经习惯了这种级别的谩骂。
所以当今天她面对这些耳边的低语时,她已然是可以做到全然不顾。
可唯独……
“啪!”
往日里一向温和的父亲,在维尔薇提出了辍学的申请后,当即就甩她了一份响亮的耳光,并对年幼的她下达的最后通牒,
“我看你真是疯了!你这个年龄段…不老老实实的再幼儿园里待着……老是想着往外跑作甚?!”
“可是……学校老师教的那些,我已经全部学会了!我不认为我还能继续在那里学到新知识!与其在那里浪费时间……倒不如给我几本机械相关的书让我自学!”
“啪!”
“还敢顶嘴?我看我真是把你给养大了!翅膀硬了是吧!…你这个年纪你不在学校里待着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你不是向去自学吗?行!我满足你这个愿望!你走吧!……你走!去你的自学去!去找人施舍给你几本书让你去看!但你今天只要走出这个家门,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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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呵……”
时至今日,回想起那日父亲的怒吼,维尔薇对此依旧显得十分不解。
为什么一向温和的父亲,在面对这件事时,前后态度却可以转变的这么大?
为什么明明曾经很欣赏自己的邻居,却可以在日后说出那般狠毒的话语?
是因为自己没有去做自己这个年龄段,应该去做的事情吗?
还是说……是因为自己在做的……是很多同龄人都没有在做的事情?因而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在这个问题上,幼年的维尔薇显得格外迷茫,进而思考不清楚这其中的逻辑关系。
所以……
年幼的她选择离开了自己的父亲,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并用自己接下来的所有人生,来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后来……维尔薇听说自己出生的这间小镇,被一种名为崩坏的灾难所席卷了。
当她再度踏上那片土地时,所看到的,也就只剩下了一望无际的焦土。
悲伤吗?
或许吧……
但更多,应当还是一种迷茫。
因为维尔薇已经再也不可能从那些人身上,得到他们的亲口答复了。
她只能继续去用自己的余生去思考那个问题。
为什么在灾难爆发时,那些人都没有选择逃跑呢?
是因为……他们身上佩戴了太多的“装饰”吗?
是哪些在平日里闪闪发光的“首饰”……在灾难爆发时,转变为了他们的镣铐吗?
还是说……
是因为他们「从来都是如此」?
年幼的维尔薇不好妄下定论,
她就打算这么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一个能够为自己解开疑惑的地方。
直到……
她来到了一片破败的街区,
在那里,她邂逅了一位足以改变她一生命运的粉色系女孩……
……
“唔……欸?……内个……你不是说…如果我给你一颗橘子的话……你就会给我一颗苹果吗?”
“哼哼!…那只是刚才!刚才你懂吗?刚才的我和你做的交易……跟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
“唔…呜哇…你怎么可以这样……”
“因为我是一位欺诈师啊!而众所又周知,欺诈师……是不会信守承诺的!”
“唔…那…那好叭…我这里还有两颗糖果,呐,也给一颗好咯。”
“……?”
“唔…你看呀!甜甜的糖果…如果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吃的话,那最后被甜的人也只会是我一个呀!”
“但如果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吃,那甜的人就会是我们两个!唔…嘿嘿…两个人…两份的甜,两份的快乐欸……”
“……”
“唔…欸?你怎么不说话了哦……呜哇!你怎么哭啦!?”
……
幼时,
家人与邻居「欺诈」了她,并带给了她以虚假的面孔。
可少时…爱莉希雅的存在,却是让那时的维尔薇发现,
原来这世界上的人与人之间,并不是只存在着「欺诈」这一种关系,
原来,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也不一定就是对的吗?……
爱莉希雅……
哈~……
也正是因为爱莉希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