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奕终于赶到了现场,音波震荡,似有黑光显现,与那白芒雷鸟形成鲜明的对比,只是气势上稍弱,可仍将云奕眼中的画面变得泾渭分明。
杨凯超保持着施法的姿势,全身都在使劲,双手微微颤抖。
面对方寸山的这种表现,虽然他对「引雷咒」招来的天雷有十足的信心,可又想到之前怪异的景象,心中竟浮现了若是这一击没能拿下对方,又要施展怎样的手段。
他轻轻晃了晃脑袋,保持专注维持着法术。
雷鸟没有多余的动作,疾驰而过,直扑向方寸山,转瞬间便与他短兵相接。
那刺眼的白芒与漆黑的泥浆相互碰撞,发出了刺耳的滋滋啦啦声响,仿佛是在心脏上重重地锤击,令人不堪忍受。
一旁的打更人们,一个个面露痛苦之色,咬牙切齿,身体被不适感淹没。
云奕双手捂住耳朵,低下身子,胸口的沉闷感让他仿佛要窒息了一般,耳朵被震动的脑袋昏沉。
“你…奈何…奈何不了我!”嘶哑的声音从方寸山身上新出现的口中,狰狞的说出。
不过杨凯超只看见对方的嘴似乎有动作,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其他那些修为不够的更是没有察觉到。
可接下来的,方寸山的动作是真的让他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惧。
只见方寸山两根如同面团一般,没有特定形态的泥浆状双臂,支撑着,抱着向他冲击的雷鸟,新生的大口一张,竟然一口将雷鸟的头咬了下来。
雷鸟的形态,一颗头颅看上去也要比一个人还要长,方寸山在它面前本就是不起眼的,可在那一瞬,杨凯超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对方大口做了个吞咬的动作,雷鸟便没了头部。
“那是,天雷啊。”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对于他这般年纪,已经很少有能够让他觉得恐怖的事情。
眼看此击不能奏效,他收敛了心绪,双手分开,又立刻合拢,双手食指中指指尖相互触碰,无名指小指相互叠扣,大拇指并拢指腹朝上。
雷鸟立刻止住了身形,在方寸山的身前化作千百道雷光,每一道如同灵活的细蛇,在他身边游弋,时不时的,往方寸山的身上扎去,每次都能戳开黑泥,升起腾腾白烟,甚至露出了里面藏着的那道肉身。
它们的速度飞快,方寸山多次伸手去抓,却毫无建树。
方寸山将目光投向仍保持着施法姿势的杨凯超,好像是盯上猎物的猛虎,目光尖锐凶狠。
杨凯超表情沉稳,没有丝毫慌乱,雷蛇在他的施法中,频繁的刺向对方下半身,让对方没有贴近自己的机会,同时怀中一块儿黄色宝玉隐隐闪烁着,防备着对方可能施展的远程手段。
方寸山尝试着移动,雷蛇的攻击就立刻加快。
随着每一次碰撞,撞击的地方升起白烟的次数越来越多,黑泥似乎也在减少,刚刚还在地上铺开许多,现在都已经只能覆盖脚边周围一小圈的区域。
“你还,真是有些烦人。”方寸山那低沉重叠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杨凯超听的清楚,他没有接触过方寸山,无法听出这个声音已经跟他本人没有任何相符的地方。
那声音在他耳中回荡,他的瞬间汗毛竖立,在他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这具经历过岁月洗礼的身躯,疯狂的警告着他威胁即将来临。
啪!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自己的衣服下,那块儿黄色宝玉碎裂,声音清脆,只有他一人能够听见。
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眼珠子迅速扫视着,想要寻找出攻击者的踪迹,但是一无所获,根本不知道攻击是从哪里袭来的,更不知道是怎样的攻击。
接着,低落的情绪席卷而来,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起幼时的遭遇。
族兄迫害,父母分离,那些痛苦的画面,一一浮现眼前,就连一些小小的事情,走路时的摔跤,竟在此刻也变成了滔天的怨恨与悲伤。
此刻的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四周弥漫着孤寂和恐惧的气息,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仿佛随时都会窒息而亡。
他试图冷静下来,但是内心的恐惧和慌乱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无法自拔。
突然,陆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骑在马上,带着笑意弯弯的眼睛,意气风发,身旁还有好几个骑马的,他们的样子是那么熟悉,一种轻松温暖的感觉和慌乱悲伤交织在一起。
“啊!”他惊呼一声,目光变得清明,如同被时间停止的雷蛇瞬间又活了过来,不过它们这次的目标,是杨凯超自己。
只因刚刚那眨眼睛的恍惚方寸山钻了空子,方寸山此时已经奔袭向他。
雷蛇的速度更快,从方寸山的身边越过,径直的刺向杨凯超自己。
杨凯超张开双臂,像是要与雷蛇相拥。
一道道雷蛇没入他的身体,就像是雨水落入湖面般轻松简单,他眼中闪着白芒,头顶的白发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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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掌推出,掌心也闪动着雷光,还有巨大的雷电轰鸣。
方寸山已经来到他跟前,那张简单的脸上分辨不清有怎样的表情,不过眼神里带着的蔑视与凶狠,倒是清晰无比。
掌心雷与黑泥手掌相撞,没有荡开的气流,没有宏大的声响,甚至没有爆发的灵气。
仿佛两人所在的空间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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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黄沙,一望无际,表面上也看不见任何生物,风裹挟着沙砾,在这片地方堆起如同波浪一般的沙丘。
贴近黄沙的表面,空气扭曲着,炙热的温度升腾。
可一片黄沙之中,突兀的出现了一座奇异的黑色山峰。
通体像是一整块儿巨大的黑色石头,嵌在沙里,百丈高的比不上中原的那些山脉,却在雷州这片沙漠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山峰的顶上,是一座由黑色石头堆砌而成的宫殿,无论是石柱上雕刻的纹路,还是石壁上的图案,都是透露着饱经风霜的古老气息,仿佛不是这个时间的产物。
殿宇中有身穿贴身长裙,丝缎秀美的衣服的少女们,正迈着小碎步快速的往外走,不过她们都低着头,表情有些畏惧的。
大殿的上方,是一把宽大的石椅,椅背上雕刻着山海日月,扶手上是流云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