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年轻的丈夫和父亲,背负着层层叠叠沉重的水泥楼板,清醒、顽强地求生,字字句句铿锵鲜活。
“我必须要坚强,为了每一个深爱我的人。”
“我的老婆叫……她家在……”
“这一辈子呢,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要我们两个和和睦睦地过一辈子就行了。”
可许多人千辛万苦接力救援成功后,他却在直播镜头前,在漆黑的夜里,慢慢的没有了生息,再也没有醒来。
在记者的梗咽中,镜头被切换到广元,长征出发的地方。
那里有个鸳鸯池,池边挖出来一对新人,洁白的礼服和婚纱血迹斑斑,在废墟里最后一次许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诺言:“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你手抓紧点……”
……
无数的人们和他们一样,把生的希望留给陌生的老人和孩童。
无数的人们也和他们一样,拼尽所有,还是没能敌得过地动山摇、世界坍塌的劫难。
那她的三哥呢?他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饿着,冻着?有没有怪她总是不懂事?
傅真不敢细想,木然地坐在地板上,流着泪一遍遍拨打晏启山的电话。
但每一遍都希望落空:“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颐和公馆万籁俱寂,原来没有他的世界,是这么的冰冷。
望着漆黑的夜色,她终于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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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傅真不吃不喝彻夜未眠,整个人几乎虚脱,路都走不动。
但她还是起来认真地洗漱换衣,准备化妆照常开车去学校上课。
凌晨时,蒋特助换号打来电话,请她不要在人前流露情绪。
因为,“晏先生家庭情况复杂,若传出去他现在人在阿坝,不会有人希望他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