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有理由相信他在通过这五个字抒发自己的不满,不过她没放在心上,厚脸皮地回了个“谢谢”。
婚礼当天,言笑洗了头,但没化妆,顶着一张血气不足的脸抵达晚宴现场。
她那桌在左侧角落,人没来齐,她随便找到空椅子坐下,身侧人影幢幢,没一会八卦源源不断地灌进耳朵里。
起头的是坑了言文秀三千装修费的赵荷香,“我让晟平别邀请老陈,他非不听,要是到时候他家那闺女也厚着脸皮跟来了,多晦气。”
晟平是她的表弟,也是今天这场婚礼女方父亲。
言笑眼皮子一掀,将赵荷香讳莫如深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紧不慢地插了句:“老陈他女儿是触犯了什么不能参加别人婚礼的天条吗?”
充当隐形人的计划在这声之后不攻而破。
赵荷香像是刚注意到她,视线停在她脸上数秒才收回,满脸深意,压着音量说:“他家闺女两年前被一个外乡人糟蹋了,听说……”
事情的来龙去脉本来就是道听途说来的,现在又添油加醋上自己的想象力,玄乎到仿佛在听聊斋志异。
言笑皱了下眉,在耳边琐碎的对话里,想起自己的过去。
在她什么都不懂的时候,眼前总会蹦出几张陌生的脸,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吻问她,她爸爸在哪。
她说不知道,他们就会不依不饶追问:“你妈妈没告诉你啊?”
她还是摇头。
后来她懂事了,先前看热闹的人也变老了,同时变得更加口无遮拦,他们试探性的问题里总会夹杂着隐晦不清的“性”暗示,希望她能听懂,又不希望她听得太懂。
多讽刺。
她的性启蒙居然不是学校里天之骄子带给她的春心萌动,而是在这群人的污言秽语下自动灌输进大脑里的。
那时候,对她而言,比仇恨更深刻的,是偏见。
仿佛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她遭受到的偏见和诋毁越多,她对桐楼这个地方的憎恨就越清晰,即便她知道憎恨伤不了对方一根寒毛,却很容易把自己的日子弄成炼狱。
在厌恶的同时,她也没有停下思考的时间。
只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偏见是如何产生的,为什么这个社会对男性的包容度要远远大于女性。
男人作奸犯科,会沦为一时茶余饭后的谈资,等到新鲜劲过去,对他的称呼又会回到原本的“小李”、“老王”,又或者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