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手。
令七闻声而入。
“公子。”
“荣国公府如何,说与他听。”
“是!”
令七身体笔直,开口背诵道:“林大小姐,初入荣国公府,府里张灯结彩,众人衣着花红柳绿,几声啼哭后就山珍海味,盛情招待。”
“老太太疼惜,让她住在自己房里的碧纱橱里,外头住着他家的宝二爷,初次见,二太太虽未赠予表礼,但让她家二奶奶随手拿几块料子给大小姐做衣裳,倒比旁的亲眷来的好上一些。”
“后来,大小姐一应用度同荣国公府所有的姑娘一般无二,且大小姐才情了得,姑娘里,除却薛家姑娘外,旁的都不及。同薛家宝姑娘棋逢对手,难免有所摩擦,不过幸而宝二爷没有被那金玉良缘的风声左右太多,多数还是偏着大小姐的,偶尔恼了,才向着宝姑娘,大小姐哭过也就罢了,本就常哭,并不差一回两回的…”
令七是背的,明明阴阳怪气的话他偏偏没有任何语气的背出来,实在有些滑稽。
可林海一张脸从红到白。
他怎么笑得出来!
“别…”
他想说别说了…
可还是忍住了,硬生生又听令七背了好一会儿。
后面令七显然能量不足,背的磕磕绊绊。
“公子,我就背过了这些。”令七拱手。
“嗯。”林铎点头,令七退了出去。
林海抓着杯子的手,青筋暴起,可见十分用力。
他挣扎,喘息,最后自嘲悲凉的笑了:“呵,呵呵…”
“我竟还要将她送回去,竟想过她能一世无忧。”
林铎想了想,“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吧,寄人篱下,丧母离父,尚且有人闲着便会多她疼爱几分,这样的日子已经算好的了。”
“不过夫子让背给你听,我若不肯,回去不定怎么折腾我。”
林海摇头:“我的女儿我最知道,她心思敏感,又极为聪慧。这样的性子,旁人糊里糊涂觉得一分的苦,在她那里就是十二分了。”
“到底是我自欺欺人,再加上这两年江南不太平,暗地里风起云涌,我怕连累她,不然我哪里会送她离去。”
“繁华太平之时,她就是一朵外来插进去的花,繁花似锦,多一支少一支,在那花丛里乍一看瞧不出什么,可若有什么风出雨打,第一个被舍弃的,恐怕就是她了。”
“毕竟其它花枝,都有旁的瓜葛,连在一起。唯独她,无根,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