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垂花门,她还是没有。
一直到了黛玉院子,林铎看到她泪痕已干,她忍下了。
许是不放心,林铎把她送了进去,又让先给黛玉洗漱更衣,自己在她书房喝茶。
重新更衣洗漱后的黛玉,眼眶微红,身子摇摇欲坠。
她还在忍着。
她总觉得,自己若哭的声嘶力竭,父亲就会死不瞑目。
林铎见状,拉过她的手指,挨个捏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但十指连心,黛玉本能的蹙眉躲闪,眼泪也跟着猝不及防的流了出来。
“疼么?”
“疼就哭罢。”
黛玉没有抽回手,看着他,终是没忍住,哭出了声音。
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她哭也不可能像个崩溃的泼妇,但到底哭出来了。
等她哭的声音小了许多,林铎推了一杯茶给她,温声道:“有个秘密,你听不听?”
这是要哄她。
黛玉心中暖意升腾,没有回话,但抽泣着,擦了擦眼泪。
林铎便道:“当年从漠北回来后,我便自觉长大了,颇有些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了。”
“可我夫子,在我面前变凉的那一刻,我还是惶恐的像个孩子。”
“我嘲笑令七如今草木皆兵,怕的要死。其实,我也怕过。”
“我从小啊,就不太讨人喜欢,总有人想让我彻底消失,我想着,既然长得已经不能改变了,那就学着自保,学着杀人。”
“想法很好,但现实不太好,我根骨一般,纵然有我表哥那样的天纵奇才教我,我也只能算武功平平,令字辈,我一个都打不过。”
“你还小,这如何能比。”黛玉忍不住道。
“不,阿姊,杀手的剑不会因为我小,而等着我。我从来不会埋怨自己太小,或者是心安理得的等着自己长大。”
“我想活着,就不要去考虑什么公不公平,我只需要考虑,怎么活下去。”
黛玉握住他的衣袖,满目心疼。
“我最后只苦练轻功,关键时刻,打不过,跑得过也行,留得青山在,报仇就不晚。”
“但我也明白了一件事,我能活着,更多的是因为夫子,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书生,算无遗策,才护我这么多年。”
所以夫子没了,他才会怕。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不怕了,现在回想,应该是因为时间。到时间了罢了。”
“没有什么是时间带不走的。衣服会旧,花会落,没有什么敌得过时间,它太快了,一生也许只是弹指一挥间。”
“我们若只看眼前,只看这毫厘之间的困惑与痛苦,岂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