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成了!你给我个地址!再给我两个你的人引路!让我去跑上一天——马不要你的,跑一天就够!”水溶大手一挥,然后打了个大喷嚏。
他赶紧捏着鼻子把碗里的汤喝了。
“我竟忘了,会不会传染了你?你赶紧走吧。明儿别忘了去我母亲那里。”
“我给你画个王府地图。”
水溶下去拿了纸笔,很是认真的画了个图。
“你画技不错。”
“一天三顿揍,你也可以。”水溶皱眉叹气。
“我母亲,喜画。”
林铎同情的看着他:“你也够可怜的。”
“岂止是可怜?!”水溶一下子炸了!
“可能你会觉得,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唯一没有降爵的郡王之位,太上皇时不时的想起来,还能赏赐,圣上也未曾冷落——比起其他家来,简直荣耀非常。”
“但我真的受够了。”
“我有时候半夜醒了,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床底藏着弓箭,我只能半夜偷偷摸一摸。”
“我敢说我想去从军么?我不敢!我甚至都不敢在皇家围猎中猎到猎物!哪怕是一只兔子!我必须表现的无害又废物!”
“我打听了好多好多事儿!知道的越多,我越觉得这世间荒诞,我想跟圣上说,刑部尚书不是个玩意儿!他喜欢虐待猫!听猫惨死的声儿!这么变态!他怎么可能有公平断案的心?!”
“但我不能说,我说了,圣上就得杀了我,杀我满门。”
“我曾有一次,我偷喝了酒,然后问母亲,既然让我这样蒙蔽众人是为了保命,那与其这么小心,为什么不干脆跟宫里说,降爵!罢爵我们也认了!家产都献上去也无妨!换一个自由身,我就是江湖卖艺,也能养活母亲!何苦这样痛苦?!”水溶的眼神充满了绝望。
每一日每一时,都要装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长期以往,这对水溶来说,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可我醉了,母亲怎么回答的我忘记了。”
只记得母亲哭了。
“第二天,我醒来,就还是一如既往。”
水溶慢慢归于平静:“后来,终于,今年初,我知道了你。母亲说,若你能来京城,能来我这里,我也许,就熬出来了。”
“林铎。我所求不多。我此生不入朝堂,不入军中,只求等你功成,赏我一个自由之身。”
“我带我母亲,去看遍这世间所有,然后陪她,一张张画出来。”
林铎微笑:“好。”
他走过很多地方,现在义无反顾的要投入那座宫城的牢笼,此后余生,再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