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棺材(1 / 2)

今岁无忧 十尾兔 1970 字 2个月前

第1章棺材

在大雁的最北边,边界与厢族人领土接壤,是常年风沙的苍凉地带,本就艰苦异常,如今苍茫荒芜的世界染上红,彻底成为人间地狱。

举起镰刀反抗的普通牧民,被骑着大马的人一刀砍杀。

孩童被母亲抱在怀里,又一起被铁蹄践踏。

哭喊嘶吼此起彼伏,叫嚣着绝望。

他们血流到阿染脚下,黑色的靴子染上一抹红。

厢族人多年未在边境作乱,如今一朝乱起,便彻底踏破大雁这最北边的边凉小城。

他们并非第一次作乱。

但自从几十年前姜家镇守边凉起,厢族人便被死死抵挡在关外,鲜少由边凉进入大雁中原。

十四年前姜家灭门,如今,还有谁能抵抗这厢族,护卫山河?

厢族人猖狂大笑着朝城门冲来。

边凉百姓们四散逃离,尖叫声、嘶吼声,响彻在满地鲜红的世界。

阿染盯着脚下的红色。

她曾说过,她要做最潇洒的刀客,在活着的每一天肆意快活,她要像一把刀,坚韧锋利,她这一生,只为自己而活,她的每一天,只求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没人能让她背上包袱,也没什么值得她守护。

红色还在蔓延,漆黑的长靴有与边凉不同的华贵,红色触及黑色,仿佛消失不见,但它又那么真切的存在。

阿染血液仿佛也在流动,骨子里面的东西在叫嚣、愤怒。

厢族人骑着大马冲过来,他们狞笑着,张狂肆意,他们无所顾忌,放肆而为,因为他们知道,这边凉再无阻挡他们的存在。

姜家还在时,他们多次被撵回去。

姜家灭门后第一次踏入边凉,竟如此轻松。

“女人!”风吹起阿染帷帽,马上之人看到阿染,笑容越发张狂,“哈哈哈,还是个年轻的漂亮小娘子!”

有人快马加鞭,冲出队伍,越过众人向阿染冲过来。

在靠近时,他朝着阿染伸出手,要将她掳到马上,正如同他们身后拴着的女人,个个衣衫褴褛,如同一块破布。

在他们眼中,这些不是人,是战利品。

阿染是他们盯上的又一个战利品。

粗糙脏污的大手,狞笑着朝着阿染过来。

马蹄声哒哒,越来越近,带起烟尘。

阿染缓缓抬起了头。

风吹动帷帽,露出她的脸,这张脸毫无情绪,一双眼睛漆黑安静,彷佛对于眼前一切,无动于衷。

她没有挪动半步。

但血脉里面的东西彻底释放,再也控制不住。

在那只手即将揪住她头发的前一刻,她的手握上刀柄,长刀抽出,白芒一闪,温热的鲜血喷溅,几滴落在阿染脸上。

身前的人连同马,在短促尖叫当中,被一刀斩杀,干脆利落!

身后众人面色一变,猛地勒马。

然而,阿染已经拔了刀,接下来的一切,将不在他们掌控。

她抬手抹掉脸上的血,闪着寒芒的长刀在阳光之下,依旧冷得人发颤,她的身体一跃而起,狠狠朝着前方挥下一刀。

刀客之刀出鞘。

刀光在太阳下闪动着冷厉的寒光,长刀带起的风,如同一柄巨大弯刀,罩住这片天地,卷起黄沙烟尘,而后,摧枯拉朽,狠狠斩下!

轰隆隆——

彷佛天地巨变。

这一刀,斩杀这队人马前锋一半人的性命。

这一刀,带来马儿嘶吼与厢族人惊恐的尖叫。

这一刀,在地上留下长长的一道。

以这条道为界,划出厢族与边凉之界。

阿染身上的黑衣翻飞,漫天黄沙当中,这道黑如同被血侵过般深沉,帷帽已经落下,她的脸冷如寒霜,脸颊点点血迹,手握银白色横刀。

如煞神般立在长长边界线内。

她这一刀,几乎划出天堑。

一刀封疆!

天与地此刻似乎割裂,黄沙翻飞当中,长长的界限清晰,世界一切彷佛褪色,在迷雾的天、黄沙的地之间,只有一道黑色的影子清晰。

“以刀为界,过界者,死。”阿染望着厢族人,一字一句。

被斩落在边界线外的厢族人只觉这声音格外熟悉,奄奄一息的厢族领头人巴木眯起眼睛,迎着太阳,他看不清楚女子模样。

“你是谁?”这是他临死前的疑惑。

而在巴木闭眼前,听到了回答。

“我叫阿染。”

她一字一句,“姜、阿染。”

巴木瞳孔一缩,眼中惊恐与害怕,伸出手,张了张嘴,却只发出“桀桀桀”的声音,彻底没了呼吸。

姜阿染依旧握着刀,立在原处。

她就一个人,就一把刀。

但她能将所有试图越过她的厢族人,全部斩杀。

鲜血将她脚下的黄沙染红,将那条刀界变成深红色,如同流动血脉一般,越发清晰。

直到——

再无人敢靠近一步。

她依旧拄着刀,安安静静立在界限处。

她身后是黄沙笼罩的城池,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匍匐在地上,看着前方如山一样挡住一切的身影。

她前方是倒下的厢族入侵者,他们的刀尚未进入这条边界线,就已满地鲜血,再无法前进一步。

他们一退再退,远离这条过不去的死亡边界线。

一刀封疆,以刀为疆。

她叫阿染,姜家阿染。

越不过一步的厢族人气急败坏:“姜阿染,你不怕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