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顾牵白的院子。
二人应当是成婚不久, 这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顾牵白坐在屋内的案桌上看公书,袭如清则是一个人在院子里玩着雪。
隔着一扇窗,不论谁往这一看,都能瞧见对方在做什么。
屋里头暖融融的, 烧了不少的炭, 也不知是谁怕冷, 烧得连门缝处都捎着一丝暖,顾牵白的眼一直落在手中的公书上, 可他看了将有半盏茶的功夫也不见他眼睛往别处去瞧。
他像是定在了那, 一动不动的,又像是在沉思。
在院子里的袭如清穿着一身红, 是银白夜色中的一抹亮彩,有意无意地落进顾牵白的余光里。
院子里的动静不大也不小, 有的只是轻微的踩雪声, 可就是这样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让他静不下心来。
他放下手中的公书,便过头往窗外看去。
人就在外头, 忙着抓雪, 只是一个人的身影略显孤单,但又好似有些忙碌。
看到这一幕, 他不禁低笑了一声。
袭如清捧着一把雪堆在那院中央的雪人身上,那是她独自一人堆了很久的成果,因为顾牵白不出来跟她一起,他也不让金绣进来跟她一起玩,无奈只能自己慢慢堆着。
规矩很多。
她有点想回家。
家里没有顾府这么多规矩,不用早起也不用少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到了这,不是让她早起就是让她注意礼法规矩,更可恨的是她连喜欢吃的菜都只能吃五口。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不过今天顾牵白肯放她出来堆雪人,她就暂时原谅他了。
可以先不回家。
想到这,袭如清抛开了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专心致志地堆着雪人。
顾牵白看着那背影,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着,他暗自垂首,指尖扣着案桌上的木缝。
良久,他起身走向院中。
袭如清听到后面的声音,忙地转过去,“我还没玩好!不管你说什么,我今晚都不会听你的!”
觉得还是不够,她直接抱着那雪人,顾不得冷,那架势活像是英勇就义的样子,把顾牵白逗了笑。
他耐心哄着:“外头太冷了,明日再玩好不好?”
袭如清拼命摇头:“不要不要不要!你答应过我的,说能让我今夜堆雪人,我还没堆完你就来拉我,太不地道了些!”
顾牵白敛眸凝着她那双通红的手,眉头微蹙,他倏地蹲下身来,捧着她的手轻轻揉着,为她取暖。
“冷成这样了,还要玩?”
袭如清见他没再要自己进去,还有几分回旋的余地,她瘪了瘪嘴,“谁叫你不跟我一起,还不让金绣进来,我一个人堆这雪人,当然堆不完了,你瞧,冻成红蹄子了,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