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盆之际,南无修守在屋外,哑姑守在屋内。
哑姑紧握着黎忧的手,满是忧心。
世人皆道女子难,出生难,成亲难,生子更是难,可这样的苦却只为世人说道,无人愿意体会,男人们只会带着一张满腹忧心的嘴脸,同外人轻描淡写地讲述着那些不被他们所经历的苦楚。
这样的鬼门关要是为他们所走上一遭,怕是不知死多少回。
南无修坐在屋外等着,他被稳婆拦着不能进。
可若是真想进去,几个没什么底子的老婆子哪里拦得住他?
黎忧头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她紧咬着牙,望向哑姑时的眼眸蒙着泪水,看得哑姑也跟着掉泪。
见到哑姑流泪时,黎忧忘记了痛,她懵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哑姑流泪,是为自己,为自己生子困难时而流泪。
于是她忍着痛,拼了命生下了这个孩子。
婴孩的啼哭声浩亮有力,穿破整间屋子直通天际,黎忧泄了力,瘫软地躺在床上。
“是个男孩!”稳婆捧着孩子笑道。
哑姑泪中带笑,握着黎忧的手,嘴巴一张一翕着,喉咙里发出“哧哧”的声音,像是忘记了自己不会说话。
但黎忧看懂了她在说什么。
她说:“好好休息,我守着你。”
黎忧闭上眼,沉沉睡去。
门开了,南无修听见稳婆的话后,急急跑去看望孩子,眼中闪烁。
过了半晌,他终是想起为他生子的女人,又跑到床前,先是对着哑姑一拜,又伸手去抚上黎忧苍白的面颊。
哑姑拍掉了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南无修莫名心虚,怯怯地缩回手,“哑姑,我先去看看孩子,幽篁便拜托你了。”
黎忧恢复得很快,才过了短短一日,便能下地行走了。
她抱着孩子走到了哑姑的屋中,递给她抱着。
哑姑笑着接过孩子,用手逗弄着,只是她没抱一会儿,就将孩子给还了回去。
黎忧眨着眼:“哑姑不喜欢他?”
哑姑摇摇头。
她再一次比着手,告诉她。
“这孩子和当初我捡到你时一模一样,跟你像极了,我很喜欢。只是我老了,看不动了,也走不动了,你带着孩子和南无修走罢,离开这,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能看见你生下孩子就已经很满足了,走罢。”
黎忧的双眼不知何时被泪水盈满,从脸上滑下,带着滚烫的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