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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堂无月,沉沉暗雾笼上枯桕团鸦,微风拂过纵横交错的水道,带起的刺骨寒气吹动水牢中跃动的豆大烛火。
虽说再过几日才是受刑之时,谢千砚此时的形容却已是狼狈至极。
——双手被固定在墙壁的装置锁住,由于高度问题,只得曲腿半跪在湿冷的砖地,白衣大部分被自狰狞伤口涌出的血液浸染至黑红,鬓发被狱中水汽打湿,唇齿紧抿,唯有一双凤眸璨若寒星。
看守的弟子为他强行带上了锁灵拷,以至于无法使用灵力,而原本暂且封锁在丹田的魔气也随着压制的失去愈发肆无忌惮,于体内叫嚣着横冲直撞,恨不得直接把宿主送走。
遇上这种情况,六成的修士会选择堕魔,三成的修士会因禁受不住爆体而亡。
谢千砚则是在两者间夹缝生存,俊美的面容竭力保持着平静,额前渗出细密冷汗,显然是将所有精力都用来勉强维持平衡。
他绝不愿成为魔修,这不仅会让原本就受到“到底怎么做才能连着养出两个叛徒徒弟”舆论谴责的师父寒心,更是会辜负当年希望他直上青霄的——
魔气的肆虐让眼前徐徐模糊,尘封已久的过去在脑海一一中闪过,到了最后,那张温柔的妇人面孔越来越清晰。与此同时,另一抹灵动的身影也逐渐显现。
就在将要到达身体承受的临界点时,谢千砚眼中狠厉之色骤浓,费力拾起一片碎瓦在小臂用力划去。
一时间血流如注,皮掀肉卷,他反倒轻笑出声,又在近处重重地再划一道口子,笑声愈大,隐隐透出些许疯狂。
神智重归清明的刹那,闸门忽然开了,有两队活人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谢千砚一怔,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至左边那队人朝他点点头,这是由逢春谷谷主奚归荑、凌极宗老祖李青容、御兽宗化神长老楚希如,以及神宫圣女祝胧明组成的队伍。
为避免凌极宗偏袒徇私,水牢位于本门派,掌管进出的钥匙却是每个宗门手上都有,唯有超过三分之一宗门的掌权人同意才能凭密匙一同开启牢狱之门。
所以,他们来了:“替宣珮致以最真诚的问候。”
右边的那队人扬手打招呼,这是以剩下各派核心弟子组成的队伍,负责摆平水牢守卫,还有处理后续问题:“替宣珮致以最真诚的问候。”
谢千砚:“?”
他迟疑了,现实就摆在面前,却还是将那个问题道出了口:“你们......是来做什么?”
对面还是半句不离某个核心人物:“替宣珮偷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