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听明白了,脸色一变,忙道:“姑娘勿怪,少爷是主子,主子的事,我们做下人的哪里好多说?”
她算是为自己申辩了一下,不是有什么攀附的心,纯粹就是因为不敢提及主子的事情。
宋婉没想对萧衍的身边人来个什么摸底调查,但春巧这般做了,她也不好反对什么,总是一片心意为她,且铺垫到这里了,临到头的好人,她也只能笑纳了。
“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随口一问,哪里值得你这般诚惶诚恐,且宽心,我也不是不好相处的人,你能为主子守口如瓶,还要赏你才是。”
宋婉接了话,笑着夸奖丫鬟做得好。
春巧就适时地拿出荷包来塞到丫鬟手里,面上的神色也换得更缓和亲近了些,顺势挽着她的胳膊:“妹妹别跟我计较,是我小人之心了,你为着你家少爷好,我也为着我家姑娘好,这荷包是我亲手绣的,你看看可好?”
荷包已经塞出来,就不是能退回去的,丫鬟接了荷包在手,忙称赞:“姐姐这针线真好,我这粗手笨脚的,可不如姐姐……”
丫鬟大约是更不想面对宋婉,被春巧挽着手,索性就走在了春巧身边儿,跟宋婉拉开了距离。
宋婉浅笑,她是看出来了,这丫鬟大约是没有做姨娘的意思,连“粗手笨脚”都说出来了,可见是不太想要上进的。
白玉苑到底只是个私宅,除开另一侧的林子,这一侧的房舍并不算大,从回廊走过去,两个转折就看到了等候在小厅的萧衍。
他并不是干等着,一侧的茶台上摆放着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晶冻琉璃杯里浅金色的茶汤看起来就有几分诱人,像是上好的琥珀一般,又因为那晶冻琉璃的薄厚不均的视觉感受,恍似冰封一样,连那袅袅热气都有了几分仙气之感。
青衣无绣,素得连暗纹提花都没一个,也是最普通的棉麻质感,若不是外面的白色纱衣还有几分飘然贵气,怕是宛若什么乡野人家,连那竹椅竹桌都透着乡间质朴之气。
萧衍的长发半挽,松松一个道髻被竹簪固定,大半披散下来的黑发随意地垂在身后,压住了纱衣飘飘,若定在了这人世间。
他一手拿着棋子,一手拿着书本,时不时看一下书本再往棋盘上放下一子,正是在打谱,听到木质回廊的吱呀之声,抬头看来,阳光落在他的眼底,也如琥珀一样显出一种冻金质感来。
日照金山,未知是金在雪上,还是金在冰下,宋婉觉得一定是后者,不然,怎能觉得那金色毫无暖意,反而透着淡漠凉薄,直刺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