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舞伎演起了胡旋舞。
花厅内,一脸惊恐前来花厅报信的仆人也是一个接一个。
朱氏派来的小厮跌跌撞撞冲进花厅,如丧考妣地叫着:“哎吆,不得了了,客房那出事了!老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咱们招待不周,客人又身份贵重,大夫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命小的来惊动您了!”
甫一见到石榴,朱氏就寻机将手放到身后,悄悄给这小厮下了报信的命令。
筹谋许久的大戏,没有观众就失了意义。
可要大张旗鼓地带着一群人去客舍看戏,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杜家总不能对着全体宾客兜头泼水。
这就需要一个有分量的揭幕之人。
而让裴氏成为大戏的揭幕人,朱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祁国公夫人在长安贵眷中颇有声望。
若不是她第一个站出来与李氏往来,李氏一个老妾,根本不可能被贵妇圈子接纳。
既然她与李氏关系好,那让她来做见证自是再好不过了。
除此之外,朱氏还要断绝李氏私下偷偷处置这丑事的可能。
刘绰怎么说也是个县主,再加上赵郡李氏、杜府还有嗣道王的颜面。
说不得,为人圆滑的裴氏就算当场发现了丑事,也不会声张,而是派人悄悄告知李氏,好将丑闻压缩在最小的范围内。
这信不好传。
如果跟裴氏派来的人一起走,他就不好闹得人尽皆知。身为杜府的人,却不怕杜府丢了面子,不符合常理。
所以,他只能早一点出发。
控制好脚程,一路表演。
只比裴氏派来的人早一点点到达花厅。
就像他们是一起发现那丢人的丑事似的。
而他身为杜府中人,自然比外客更熟悉路线,到得早一点有什么稀奇?
“这是怎么了?”
“究竟发生了何事?”
“杜夫人大喜的日子,如此喧闹,惊扰了贵客,成何体统!”
“是啊,这可是杜夫人的七十整寿啊!”
宾客们果然因为小厮的慌张失措议论起来。
“这倒稀奇了!杜夫人可是一品密国夫人,什么贵客架子这样大,竟还要劳动今日的寿星亲自前去安抚?”
李氏这个寿星还没发话,晋阳公主率先道。
从裴氏被朱氏带下去更衣,李氏就隐约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
那小厮跪在地上,苦着脸,声音发颤道:“奴···奴婢不敢说!”
这时,又有一个婢女脚步匆匆地进入花厅,直奔李氏而去。
正是在裴氏身边伺候的人!
见那婢女伏在李氏耳边说了许久的话,升平公主也有些急了。
她不好对李氏发问,便开口催促先来的小厮,“你只管说便是,本公主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在杜相府上撒野!”
那小厮红着脸,低声道:“是···是明慧县主和嗣道王家的···十一郎!”
全场寂然。
又突然沸腾起来。
“啊?两个人?这俩人怎会搅和到一块去了?”
“那李十一就是个混人,若是他挑剔杜府招待不周还说得过去,可明慧县主博学多才,又甚少参与京中宴会,怎会无缘无故挑剔主家?”
“莫不是祁国公夫人去更衣时,发现了两个人的丑事?”
“绝不可能,明慧县主公务繁忙,怕是都没见过嗣道王家那个十一郎吧?”
“刚才我好像看见明慧县主跟那个李十一郎在园子里眉来眼去的呢!”
“你胡说什么?明慧县主岂会放着好好的李二郎不要,看上李十一?”
“是啊,李二郎为明慧县主冒险奔赴关中,长安城中哪个女娘不羡慕?他们二位可真真是情比金坚啊!”
这下,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
李氏蹙眉许久,起身道:“既如此,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让大家伙儿一起去做个见证,省得到时候咱们杜府分说不清!”
什么?杜夫人居然要宾客们为杜府做个见证?
看热闹的哪会嫌事大!
一大群女眷饭也不吃了,戏也不看了,浩浩荡荡跟着去了客舍。
那院子不大,瞬间就被宾客们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
所有客房都门窗大开。
当中那间的门口临时摆放了四张软榻。
李二、刘谦、刘绰、顾若兰四个人正虚弱无力地倒在上面恢复力气。胡缨则斜倚着墙,抱胸站着。
另一间客房里,尚在迷幻中的男女,对院中发生的事浑然未觉,仍像疯狂的野兽般折腾着。
从窗户里隐约能看到,女人白花花的腿被男人扛在肩上。
听着那懂得都懂的声音在空中飘荡,宾客们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屋子里一男三女!”
“玩得真够花的!”
这消息很快在人群中传开,已经有年长的女宾打发身边的晚辈赶紧从院子里出去了。
裴氏迎上来道:“老姐姐,我特地嘱咐过,只悄悄叫晋阳公主和张夫人过来,怎得来了这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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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面若寒霜,无奈道:“人不多,不止我,便是整个杜府也无法分说得清!不让他们亲眼看看,到时只会传得更荒唐难听!”
“老姐姐别生气,我们到的时候已然这样了。朱娘子做事也算利索,命人从旁的屋子抬了软榻出来,安置了明慧县主他们。就是这隔壁的屋子····”裴氏叹了口气,“衣衫不整的,咱们终究是外人,实在不好进去拖人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我怎么跟公主和张夫人开口····”
石榴原本正伏在刘绰榻边嘤嘤嘤地哭泣,看见曹氏的身影,她悲愤起身,冲过去抱住曹氏的腿,表情夸张道:“娘子,不好了,四郎君和五娘子···中了迷香,昏倒了!”
夜枭一手捧着一个香炉,声音冷冰冰道:“二位医者,我家郎君真的只中了迷香?于身体可有什么损害?我家郎君尚未成亲,万不能留下什么后遗症!否则,我可没法跟家主交代!”
杜家的两个府医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干笑着冲榻上的人道:“请几位郎君和娘子放心,这只是寻常迷香,不是催情香,药性过去也就好了,绝不会损伤身体!”
故意将步速放慢的晋阳公主,在穿过人群,看到衣衫完整的顾若兰和刘绰时,脸上那得意又张狂的笑瞬间消失无踪。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但好端端坐在这里,还换了身衣服,那此时在床上浪叫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