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二人来至后殿之中的喜房,张家泽的指尖俨如一枝细密的工笔,细细描摹着喜房之中的一切,须臾,他捻起长案之上的一杯合卺酒。
论起合卺酒的酒曲,温适颇为自得:“听闻柔昭帝姬喜欢梅花,这就是萃取了诸多梅花的花汁所酿——”
张家泽浅浅一嗅,指腹微松。
啪——
瓷碗乍破,酒液四溅。
合卺酒顷刻之间化成支离破碎。
突然的碎裂声吓了温适一跳,偌大的喜房跌入一片死寂。
他循声望去,看到张家泽修直毓秀的身影,仿佛跌入酒色之中,原先握着酒盏的手指,几颗血珠子渗了出来,在这般的氛围之中,他的气势冷寂又瘆人。
看着温适苍白的面容,张家泽款款行上前,安抚道:“你没事罢?”
温适心有余悸,摇了摇首:“没事……”
张家泽徐缓地拍了拍他的肩膊,温声:“放心,今夜我会将柔昭带回来。”
转身的一刹那,张家泽目光由明转黯,由深转沉,脸色逐渐阴沉,失去了往日的温和。
回至皇子府,不一会儿就有人急急来谒,司阍将门一开,陈嬷嬷忙不迭跪伏在地,涕泗横流,连连告饶。
当初,她奉张家泽之命看守好柔昭帝姬,如今东窗事发,她是难逃其罪。
张家泽将她扶了起来,手指一路游弋至她的脖颈,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动物,但吐出的话,冰寒刺骨:“嬷嬷您知晓,皇子府从不养闲人。”
陈嬷嬷惊恐万状,两股颤颤,忙不迭跪地求饶。
张家泽摩挲着陈嬷嬷的鬓角,嗓音淡到毫无起伏——
“拖下去,扔入虿池。”
两位守兵上去拿人,这时候,一个堂厨伙夫打扮的老伯,从一旁冲上前,语无伦次地道:“老奴、老奴知晓柔昭公主人在何处!恳求殿下饶过她!”
两人估摸着是老相好的。
张家泽淡眸一扫,寥寥然扯了扯唇:“她在何处?”
老伯从腰带里摸出一斛宝珠,珠光熠熠,在夜色之中格外夺目。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此则乃是镶嵌在凤冠之上的夜明珠,入夜会发光,
“这是老奴半个时辰前拣到的,本想着要纳为私有……”老伯颤巍巍地将一斛宝珠递呈至张家泽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