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祁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道:“我护送你。”
那些幕僚皆不敢从活阎王手中夺人,只得静待张家泽发话。
张家泽长伫于光影的交界处,整一张脸看不清具体的神态,但众人皆是能够感知到他那压抑阴鸷的气场,委实压得人喘不过气。
张家泽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张晚霁,在他的印象之中,她一直乖巧温软,一直活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他今番看到了张晚霁在沈仲祁面前的样子——
从未见过她这般憨居腼腆的面目。
是他从未见过的姝色风景。
如落水的猫儿,让人催生出强烈的保护欲。
她还和沈仲祁说了什么话,距离太远,他听不清楚两人叙话的内容。
不过,张家泽是能感受到张晚霁与平时面对自己不一样。
方才,她宁谧地待在沈仲祁的怀里,俯眸低眉,颇有一种小女儿家的欲说还休的味道。
张家泽胳膊之上的苍青色筋络,剧烈地迸动着。
此刻,他沉声:“柔昭。”
这一声轻唤,如厉鬼的手,死死抓住女郎逃离的足踝。
她听到厉鬼笑了声:“你出息了,现在连皇兄的话也不听了,是吗?”
张晚霁掩藏于袖裾之下的手,蓦然紧了一紧。
沈仲祁上前一步,护她在后,凛冽的寒眸迎上张家泽的视线。
两个少年身量相当,皆是正处于锋芒毕露的年纪,两厢对峙,像是孤狼与恶犬的博弈。
空气逐渐变得剑拔弩张,围守于周遭的幕僚,一时之间不敢动弹。
张家泽没将沈仲祁真正放在眼里,视线直截了当地掠过他,定格在张晚霁身上。
“柔昭,跟我回去。”
沈仲祁提剑在掌,不急不缓:“二殿下可是耳朵抱恙,柔昭帝姬是要去坤宁宫。”
张家泽嗓音陡然一低:“柔昭一夜未归,是承蒙沈将军的收留吗?”
沈仲祁道:“若微臣是二殿下,首要关心的是她为何不愿嫁,而不是问这些无谓的问题,更不是强人所难,迫害性命。”
隔着两丈的距离,少年之间的战火在无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