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不知是不是张晚霁的错觉,她竟是看到了张家泽眸底的寂寥与落寞。
话辞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底色是苍凉的。
搁放于前世,张晚霁指不定会因此心软,但这一世她不会了。
“我一直待皇兄都是如此,以前是因年少不懂事,确乎是与皇兄亲近了些,但目下我已及笄,有了未婚夫,合该与皇兄保持合适的距离,以免落人口舌,这也是为皇兄清誉着想。”
空气安谧得堪称是针落可闻。
仿佛是暴风雨突临之前的宁静,剑拔弩张的氛围开始在两人之间游走。
张家泽眼神复杂地看着张晚霁,心绪沉得可以拧出水来,不知不觉间,雪覆了满身。
他回溯了一番自己与张晚霁相处的经历,他步步为营,落子严谨,从未教人看出破绽,她是何时起了疑心?
细说起来,一切的变数,是从张晚霁当众逃婚那一刻开始的。
她拒嫁也就罢了,竟是夜宿将军府。
翌日见到她的时候,畏惧他、逃离他、反抗他。
张家泽没有预料到地是,张晚霁会觅求成康帝赐婚。
再后来,她用他所送的礼物,策划了一出将计就计,如今在他面前,她泰然自若地说自己心悦于沈仲祁。
在时下的光景之中,张家泽第一回 在真正意义上,认真注视着张晚霁。
她俨如一座掩罩着重重迷雾的远山,他一时半会儿有些看不透她了。本来一切局面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事态已然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
张家泽指腹摩挲着张晚霁的下颔,他的力道过沉,她蓦觉自己的下颔骨庶几是要碎裂了。
这个时候,张家泽能够明晰地感受到张晚霁的挣扎,当他锢得更紧的时候,翛忽之间,感受到一种冷韧剪影的东西抵着他的腰部。
张家泽信手摸过去,是一柄短柄冷刃。
皎洁的月色招招摇摇地洒照下来,薄薄地镀在了刀面上,衬得刀锋凛冽如霜。
张家泽眸色深了一深,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刀柄徽识,是将军府锻造的刀。
前日,幕僚摸爬滚打地回至府上,完全瞎了双眼,他们将实况禀告给了张家泽,起初张家泽并不愿意信。
他的柔昭怎的会用锐器,剜走他人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