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似是淡淡地笑了,但笑意极浅,庶几是转瞬即逝,他伸出手掌,在张晚霁的脑袋上很轻很轻地抚了抚,道:“我知道了,你待在此处,帐外有李广守着。”
张晚霁小幅度地揪扯住他的袖甲:“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她觉得帐内其实也不安全,沈仲祁离开了,就很可能给了外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目前尚还不知晓狼群是不是张家泽引过来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觉得跟在沈仲祁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沈仲祁闻罢,眉间掠过凝色,峻拒道:“不可,外处险象环生,你出去很可能遭遇危险。”,说着,顿了一顿,许是觉得自己的口吻有一些严肃了,他的语气复又软和了一些,道:“你是觉得待帐内,不安全吗?”
张晚霁很轻很轻地点了点螓首,眸眶氤氲着一团浓重的水色雾气,从沈仲祁的角度看过去,似乎只要再往下施加一些气力,她眸眶之中的水雾就会因此渗透出来。
空气之中掠过一片滞久的沉默,他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考虑与权衡。
在长达数十秒的等待之中,张晚霁听到了一声喟叹,似乎是一声拿她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只劲韧结实的大掌,从她的鬓角处缓缓滑落至了她的腰肢,将她往怀里一带,严严实实地将她搂揽在怀。
张晚霁丝毫没个准备,一下子就跌入在少年的怀中,独属于他身上的雪松冷香,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了个满怀。
她能感受到少年的大臂深深锢于她腰窝上的力道,温度潦烈灼热,隔着数层衣物,像是一团火,浓烈地烧灼了过来。
张晚霁面容一片赪红,少年清冷的吐息在她的鬓角处泊起,道:“跟紧我。”
张晚霁憨居地垂下了螓首,声音低低的,犹若风中柳絮,道:“好。”
说着,就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袖侧,抓得紧紧的,袖口处蔓延出了一些浅浅的褶痕与阴影。
张晚霁原本以为沈仲祁是走了出去的,哪承想,他直截了当地施展轻功,带着她从营帐之外纵掠了出去。
从前世起,张晚霁就知晓沈仲祁轻功极好,但从未亲自领略过,此番他带着她穿过营丛,在隆冬的风雪之中穿行,一路连纵带跳。
如水的月华,高悬在穹顶之上,月辉清澈,仿佛在大地之上髹染了一层薄薄的银霜。
沈仲祁带着张晚霁在高处纵行,因居于高处,地上的情状一览无余。
张晚霁听到了一阵一阵狼嚎,遂是循声凝睇而去,果真在东山口的方向,看到了大批狼群。
这些狼群,以成群结队之势,俱是朝着军营的方向侵袭而去,伴随着一阵一阵尖利悠长的狼嚎,气氛压抑且沉重。
张晚霁心尖重重地打了个突,全然未料到,这些狼群的声势竟是会这样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