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祁酝酿了这么久,酝酿了近乎一刻钟,最终只是对她言简意赅地说了句——「早些歇息」?
啊啊啊,简直是气死她了!
原以为他会真正开窍,哪承想,他原来还只是一块榆木!
跟她多解释一句话会怎么样嘛!
纵使不解释,也可以用肢体语言来安抚一下她啊。
方才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帐面,帐面上显出了少年峻拔修长的黑色身影,这一道身影俯了下去,准备伸出手轻轻搂住她。
但张晚霁发现,沈仲祁最终却是收回了手。
那一双劲瘦结实的手,准备伸过去的时候,不知是在犹豫什么,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张晚霁:“……”
他到底是在犹豫什么?
为什么有事情,宁愿藏在心底,也不愿意直接说出来呢?
在她面前,有些事情,难道就这么羞于启齿吗?
张晚霁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在目下的光景之中,成了一团名副其实的乱麻。
掩藏于袖裾之下的双手,紧密地交叠在了一起,悠悠藏放于下颔处。
她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一时之间难以入眠。
搁放在平素,她是一个很容易就入睡的人,但在目下的光景之中,阖上眼眸之时,脑海之中只装盛着一个人的影子。
她心心念念都是他。
但她对他的喜欢,与他对她的喜欢,似乎是完全不成正比。
一直以来,都是她对他的喜欢要多一些。
而他对她的喜欢,她是拿捏不准的。
虽然沈仲祁答应了这一场婚事,在每一个工序亦是做得周到有礼,在她性命危机之际,亦是舍身相助,护她周全。
但张晚霁始终觉得,他是在履行责任与义务,这看不出来他喜欢她。
甫思及此,张晚霁心中有一小块地方塌陷了下去,虽然塌陷的痕迹不甚明显,但它到底还是塌陷了
她掀起眸,视线的落点聚焦在了营帐之外,少年离去的身影。
俨如一枚浓重的墨点,逐渐淡出素白的画绢。
这一桩婚事,是她寻父皇求来的,并未事先征询过沈仲祁的意见,哪怕父皇赐婚之时,特地问过沈仲祁的意见,问他对这一门婚事意下如何,当时,沈仲祁恭谨地答:“臣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