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晚霁展信之时,沈仲祁并未回避,看着她沉下去的面容,他眸色黯了黯,凝声说道:“宫中发生了何事?”
张晚霁悉身发冷,缓了好一会儿,适才道:“母后生病了,我必须回宫里去——”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我必须回去一趟。”
说着,将信纸缓缓递呈给了他。
她的话极为简约,但沈仲祁到底还是听出一丝端倪,接过信札,细细观摩了一会儿,道:“我目下吩咐航船掉头。”
张晚霁拂袖抻腕,纤纤素手攥握成了拳,抵于胸口前,说道:“这会不会有些太麻烦你了,目下行军一路北上,因我一个人,延误了燕北军情,这怕是不妥的。”
“皇后母仪天下,她的事亦是关涉邺都社稷,与燕北军情同等重要,是以,殿下心中不必自咎,知道吗?”
沈仲祁伸出了大掌,在她的肩膊处,很轻很轻地拍了一拍,以示安抚。
“殿下回皇城的问题,微臣会解决好,你不必担心。”
少年的话音,温沉而低哑,天然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将张晚霁心中诸多毛躁的边角悉数抚平了去,不经意之间,她亦是感受到了一份温然踏实的力量,俨如春日涨起来的潮水,将她悉数严严实实地包裹了住。
似乎遭受到什么事情,纵使是天塌了下来,都有他来顶着。
有沈仲祁在,一切问题似乎都能够迎刃而解。
张晚霁注视着他,眸色晕染起了一片雾蒙蒙的濡意,道:“你觉得母后会有事吗?”
沈仲祁的视线从信札处缓缓挪了开去,幽幽缓缓地落在她身上,她弱柳扶风,看上去弱不胜衣,风一吹,她仿佛就会支离破碎。
沈仲祁看了她一眼,又看回信纸,重新看了他一眼,他的薄唇翕动了一番,有一些话想要说,但囿于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道:“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张晚霁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真的吗?真的会没事的。”
沈仲祁道:“殿下深呼吸,不用那么紧张,微臣感觉你太紧张了。”
她害怕自己会重蹈前世的覆辙,能够不忧虑惶急吗?
张晚霁当初跟随沈仲祁离开京城,本来就是一份冲动之举,不曾顾虑太多。
但如今,恭颐皇后身体抱恙,若是真的出了事,张晚霁会难过愧怍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