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矫健峻直的身影,俨如一匹猛虎,穿过了滚滚狼烟与黄沙,逐渐淹没在了兵燹与阵乐之中。
穹顶之下是一片濒临失守的孤城,万马齐喑,少年骑着一匹红鬃烈马,逐渐驰骋远去。
敌军与大兵正在远处酝酿着一场风暴。
沈家军与叛党即将交锋,气氛变得极为剑拔弩张。
张晚霁根本看不清少年面容上的具体情绪,她只能看到他在战场上的一抹浅灰色剪影。
战旗飘飘,敌军开始放冷箭,漫天汹涌的箭簇,俨如蓄谋已久的一场滂沱暴雨,飘飘泱泱地洒下。
张晚霁见状,不由捏了一把汗,但少年的姿影,风雨不动安如山,他策马突围,率引一众士兵与叛敌死战。
正当张晚霁想要继续看下去的时候,这个梦突然结束了。
一切都戛然而止。
她从睡梦之中惊醒,发现后背处悄然渗出了一片濡湿粘腻的冷汗,后背处的衣裳已经湿了个透彻。
案台上烛泪层层堆叠,烛火已然是烧尽的了,屋内光影极度昏暗,屋内一切器具都被褫夺了实质,只余下一片朦朦胧胧的淡色浅影。
她偏首看了一眼窗槛,窗槛之外的东山穹色,露出了一抹熹微的白晕和淡金的光影。
——照此看来,是天亮了啊。
张晚霁拂袖抻腕,擦了一擦额庭处的虚汗,徐缓起身落榻。
烟罗早就在外间静候着了,端着盛放着热水的水盆的帨巾入内,一晌服侍主子洗漱,一晌凝声说道:“皇后娘娘从养心殿回来了,说等殿下醒了,就去主殿一趟。”
一抹凝色浮掠过了张晚霁的眉庭,她擦拭了一下面庞,道:“母后有何事要吩咐我?”
烟罗摇了摇首,说道:“这一点,娘娘没有交代,殿下到底还是躬自过去一趟为好。”
张晚霁点了点,应了一声:“跟皇后说,我拾掇好,就去见她。”
烟罗正欲外出禀事。
“对了,”张晚霁思及了什么,若有所思道,“阿岑姑姑人在何处?”
烟罗顿了好一会儿,谨声道:“阿岑姑姑就在主殿。”
烟罗的意思非常含蓄,皇后娘娘与阿岑姑姑待在一处。
张晚霁面容上是一副若有所思之色,淡淡地笑出声来:“挺好。“
也省得她花费气力去布局了。
如今这个局面,正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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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