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晚霁点了点首, 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细线。
有天香跟着,烟罗其实还是放心不下,就这般目送着主子一行人朝着二皇子府去了, 她忧思心切, 觉得这件事还是要通禀一下将军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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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冬初春的雨势,并不算大, 雨丝润如酥,在细薄的空气之中织成了一张薄薄的雾。
张晚霁剥开皑皑雪雾,就见到了一道修长的竹青色人影。
青年长立于横门之下,近旁三两流徙化作一番点缀,倒是衬出他钟灵毓秀的气质来。
不知是不是早已预知到她会来,张家泽竟是在此静候多时了。
张晚霁微微凝眉,本是打算跨过戟门,但到底有些踯躅,她收回了步履,伫停在府门外,略行一礼,道:“皇兄,我有一些事想要问你,去长亭外叙话罢。”
进皇子府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容易招致是非,选一个公众场合比较稳妥。
张家泽将女郎面容之上的思绪纳入眼底,他淡淡地笑了笑,说一声「好」。
天香驻留于长亭之外,眼睁睁地看着少女和青年,一前一后步入长亭之中,雨丝绵绵密密地敲打于瓦楞之上,声如蚕食桑叶,石击深潭,一声一声地敲入听者的耳屏之中。
张晚霁道:“方才去了一趟昭阳宫,二姊说你昨夜去看过她,送了珍馐美馔,她的面容因此毁了——这些事,是你所为吗?”
原以为要耗些时间周旋一番,哪承想,张家泽勾了勾眼角,道:“是我所为。”
“为何要这么做?”张晚霁在宁谧的光影之中微微瞠住了眸心,“张远桦是你亲妹妹。”
“但凡害你辱你之人,我不会放过他们。”
张晚霁觉得很匪夷所思,但又觉得,这种事情确实是张家泽能够做得出来的。
如他这般的人,似乎从来就没有什么仁义道德。
张晚霁默了好一会儿,适才说道:“你想要故意挑起战事,对吗?”
张家泽眼神变得格外温柔,朝着她缓缓行前一步,拂袖,伸出大掌,想要触碰她的面颊。
张晚霁适时避让了开去。
张家泽的手顿于半空之中,他也不恼,只是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正是如此,毕竟——”
他仰首,淡淡地望着皇城之上的天穹:“这天,迟早是会变的。”
张晚霁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家泽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道:“父皇待你一直不薄,你身为邺都的脊梁,应当为父皇分忧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