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们觉察到张家泽容相阴沉,遂是纷纷住了口,莫敢再相劝。
张家泽容色阴鸷如水,眼睁睁地盯着那一抹纤纤倩影,人没有再走入火海之中,只道:“封锁整个皇城,在天明之前,不准任何人出入。”
幕僚们意识到,张家泽是要赶尽杀绝了,也不想给张晚霁留活路。
在当下的光景之中,纷纷领命称是,迩后,各自四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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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大火的另一头,张晚霁从袖裾之下撕裂下一刀豁口,蘸湿了水,紧紧实实地掩住口鼻,一晌沿着火海之中行走而去,一晌规避砸落下来的断木残塬。
扑面而至的浓烟搅得她眼眶酸涩,在目下的光景之中,已然分不清是雾气还是眼泪了,变数来得实在太快,搅得她脑子十分混乱。
眼前是一片模糊,火光实在是太盛了,张晚霁很难辨识清楚母后和父皇的位置。
她一直都记得,当初宴席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坐在上首处的位置。
张晚霁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他们当初坐过的位置了,只能依凭着记忆来搜寻。
搜找的过程之中,她听到了一阵崩裂之声,眼看快要砸落至自己的身上,突见一阵剑光,张晚霁眸色暗怔,循声望去,发现救下自己性命的人,赫然是大皇兄。
张甫挡箭的那只手,隐隐有一股一股的稠血流了下来,
“大皇兄……”张晚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眼。
张甫道:“母后和父皇就在里面,你快去找,别耽搁了时间!”
时局端的是刻不容缓。
张晚霁薄唇隐微地翕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囿于某种缘由,还是没有说,转身就朝着皇廷最深处的方向钻了过去。
——母后,父皇,你们千万不能有事!
——要等我,千万要等我!
趁着大火最终蚕食掉这一桩宫殿之前,张晚霁终于赶到了殿宇之中的最深处。
拨开重重云烟和烈火,她看到了昏厥在金砖玉阶之上的成康帝和恭颐皇后。
父皇将母后紧紧搂揽在怀,张晚霁扑前连唤数声,父皇一直没有应下,倒是卧躺在他怀里的萧姩,渐渐有了回声:“……是晚霁吗?”
“母后,是我!”张晚霁颤着声,徐缓地伸出手,紧紧握住了萧姩的,她一说话,就吸入了不少烟尘,不住地咳呛连声:“我来救你了,我们快走——”
张晚霁用剑抵住滚热的砖地,将萧姩火墟之中拖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