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辞不知道是怎么挂断电话的,电话那头传来剧烈的争吵声,“滋滋滋”声,像电流穿透全身一样,麻木疼痛。
他又欺骗了她。
王锦婳的争吵声剧烈,程先生听得耳膜疼,拧了拧眉,一脸不耐烦。
王锦婳眼眶猩红,“忱哥儿,你还看不明白么?你跟她,这辈子都不可能。”
程先生眸子一直盯着悬在桌子旁边的电话线,没有说什么。
王锦婳伸手去挽他的胳膊,程先生主动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王锦婳提醒他:“你别因为一个女人,毁掉大好前程。我所认识的忱哥儿,是一个做大事的人。”
程先生甩开了王锦婳的手,发脾气发得厉害:“这是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指点。”
王锦婳眼眶湿润:“忱哥儿,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跟你才是门当户对,王司两府强强结合,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程先生语气坚决:“我跟你,还没到那层关系。”
说完,人已经离开了。
留下王锦婳一个人站在原地,她面如死灰,就像被人突然宣布死刑一样难受。
可是,明明她跟他才是最合适的,她与他一同长大,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
王锦婳想不明白,她无论是外形条件,还是家世背景,都比那个破败的过气女星强的多,方辞根本不配与她相比较。
后来啊,程先生便联系不上方辞了。
他知道,那天她听到了王锦婳的声音,按照她的脾气,又会闹上几天。
可眼下,似乎大事不妙。
因为,两人断联已经两周了。
程先生当晚就从集体宿舍偷溜了出来,将保安亭的保安打晕,然后使用了座机打电话,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一直传来一阵冰冷的机械女声。
程先生神色凝重,一股强烈不安的感觉突然袭来。
他突然捂住腹部,脸色发白,胃疼的毛病又犯了。
冷汗黏糊糊沾在他的后背,程先生手上青筋凸起,勉强撑在座机上,又按了一个电话。
松哲:“先生?”
程先生克制住语气,声音冷冽:“找她。”
松哲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么了什么,保持冷静问道:“先生,您说的是谁?”
程先生突然咬牙切齿道:“方辞。”
听到这个名字,松哲心惊肉跳了一下,但他没有多问。
程先生快速挂断了电话。
他捂着腹部,走路半蹲,身形矫健从城墙上的电缆线附近爬了出去。
“嘭”一声——
三个月后,京北迎来了又一个凛冬。
天蒙蒙亮的时候,方辞才从横店出来,身上穿着一身又破又烂的乞丐服。
运气不错,她千搬万磨,负责人才给她找了一个乞丐婆的龙套角色,出场率不高,也就一分钟的镜头,一分钟镜头就能赚200块钱。
当然,这场戏是要求乞丐婆在雪夜活活冷死,要求必须是大雪纷飞的背景。
方辞从昨晚等到凌晨三点左右,天空才下起了鹅毛大雪,这场拍摄,她穿着单薄的乞丐服,硬是扛过了一晚上。
就连导演都说:“这龙套演得不错,敬业有精神。”
现在也不过凌晨四点,京北的天色还处在一片混沌中,整个天空笼罩着一层阴暗的氛围,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方辞颤颤巍巍扫了一辆路边的共享小电驴,然后风风火火骑了上去。
地面上还有积雪,路滑的厉害,方辞好几次抓不住小电驴的方向轨迹,雪地里滑出了一长条圆滚滚的车轮印子。
她骑小电驴是最近才学会的,刚开始学的时候,方辞摔了好几次。手腕上都还有淤青,尤其是膝盖的位置,淤青还没消散。
冷风从破烂的乞丐服中灌了进来,冻得方辞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冷空气从身上的毛孔钻了进去。
小电驴艰难前行,歪歪扭扭的,方辞的平衡感不太好,小电驴好几次差点撞上了路边的栅栏。
好在现在还很早,车道上还没什么来来往往的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