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雨说下就下,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户,比夏晚栀定下的闹钟更能闹醒人。
以前有过为了画画一整夜待在工作室的情况,但现在是迫不得已。
雨下得有些大,去周家搬行李的事儿要往后挪一挪,夏晚栀现在没了私人司机,出门都是靠打车。
以前老夏和罗斯女士总说——
“有爸妈在,你什么也不用愁。”
于是她车不会开,饭不会做,长这么大,活得像个巨婴,以至于现在自力更生都有点困难。
竹子打电话来说起晚了,加上这种天气被堵在路上,哀嚎了一声:“饮水机的水我记得还有,你接水泡茶的时候小心点烫,你的早餐可能需要晚二十分钟才能到达,要是觉得饿了先拿接待区桌面盒子里的速溶咖啡泡一泡。”
“知道了,雨下的有点大,你开车注意安全。”夏晚栀找了一圈,在桌面上找到一条拇指大小的速溶咖啡将就着喝。
这都是竹子平日里提神喝的东西。
但夏晚栀不喜欢喝咖啡。
可除了咖啡这里没有能填肚子的东西,她有低血糖,早晨醒来必须得照顾自己的肚子。
一场雨推迟了所有的计划,陆家那位太太也因为下雨发消息取消了今天的见面,说是以后再找时间让她上门给家里的两个孩子画画。
按规矩,客户约画时只需要交付一半定金,但昨晚跟陆家太太确定上门绘梦的时间时,对方一口气直接交付了所有金额。
不知道是出于信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夏晚栀都挺感谢对方。
这笔钱足够她将自己安顿好。
自己一半的行李还在周家,为了方便后续的联系,夏晚栀答应周煜将他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今天一半的微信消息都是周煜发送过来的,发送消息的时间是凌晨三四点,夏晚栀大概能猜到他当时已然喝得酩酊大醉。
夏晚栀不喜欢喝酒。
更不喜欢喝醉酒的男人。
自从知道自己酒量欠佳喝醉了在人前出过一次丑之后,她便默默在心里立誓再也不碰那东西。
被谁看到醉酒失态的模样不好,偏偏是被谢祁延看到。
还跟人胡闹撒泼了一通。
怎么也算是有黑历史的女人了。
夏晚栀没回周煜消息,洗漱之后推开玻璃门进到画室后按下了自动窗帘。
隔着一扇落地窗,她眺望着远方,远方阴沉沉的,雨水脚趾着像是一张天罗地网。
她被困在雨幕之下。
此时此刻,她在猜,醉酒后的周煜会在哪张床上醒来。
江岸会所内的一间豪华套房内,乱了妆的女人从凌乱的大床中醒来,她被人以小心翼翼保护着的姿势拥抱得无法动弹。
男人还在深睡,嘴唇动了动,像是在呓语。
“栀栀,对不起,不要走……”
“对不起,不要离开我,不要……”
无论是昨夜醉酒情迷之时,还是陷入睡梦之中,他口中喊着的始终是同一个名字。
孙灵栀掐紧了指尖,感受到怀中男人越来越用力的拥抱,红着眼眶回应着他:“我在这里,我不走。”
她知道周煜口中喊的那个人不是她。
栀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