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赵旸正好感觉口渴,接过茶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
此时又听赵祯问道:“喝酒使了两贯,剩下的呢?”
“回宫时打赏给禁军以及宫里人了……”赵旸端着茶碗道。
“你倒是豪气。”赵祯冷哼道:“你可知,你工部司员外郎每月的供奉,也不过二十贯!”
他倒不是在意那二十贯,他在意的这小子花钱的态度,毕竟他自认为自己还是比较节俭的,自然不希望这小子铺张浪费。
尽管他一日的花费远不止这个数目。
“我知道啊。”赵旸浑不在意道:“但这本来就是意外之财嘛,再说了,我这叫带动经济……花掉的钱才叫钱,它能够在市面上流通,也算是带动了大宋的经济;若我藏着不用,跟大宋少了这二十贯钱有何区别?”
“你总有歪理!”赵祯没好气地斥道。
“这可不是歪理,官家你想,若人人都不花钱,把钱藏在家中,市面上流通的钱是不是就少了?流通钱一少,物价是不是会涨?价格涨了,百姓愈发消费不起,人人自危,愈发把钱藏紧了,不买货物了,市场供大于求,货币流通缓慢,国家也收不到税,由此陷入恶性循环。……这就叫通货紧缩。”
赵祯听有些意外,若有所思道:“说下去。”
“没了呀,还有什么?道理都说明白了。”
你觉得朕听懂了么?
赵祯没好气地盯着赵旸,半晌正色道:“明日老实呆在宫里,给朕写份札子,把你这个……通货紧缩解释清楚,要朕能看懂的。”
“不是说好取消禁足么?”
赵旸有些不满,忽然想起揣在怀中的弹劾书,忙信誓旦旦地答应:“我肯定老老实实的,不让管家操心。”
见此,赵祯反而有些怀疑了:“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我能有什么鬼主意?”赵旸一脸无辜。
“……”赵祯将信将疑,正要再问,忽听殿外传来几声喧哗,随即,一名宦官匆匆入内禀报道:“官家,贵妃娘娘来了。”
赵祯微微抬头,还不等有何表示,便见一名衣着华丽的美妇带着一干宫女闯入殿内,正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张氏,也就是市坊间传闻的张美人。
“官家。”
只见张贵妃踩着碎步,一脸委屈地朝赵祯而去,在赵祯刚起身之际便投入他怀中,楚楚可怜道:“殿人拦着不让臣妾见官家……”
仅一句话,就吓得此前阻拦的那几名宦官面色发白,有几人竟已吓得跪倒在地。
赵旸瞥了一眼在旁眨着眼睛观瞧的赵旸,无奈地安抚道:“他们岂是阻拦爱卿,只是宫内规矩如此罢了……”
说着,他朝那几名宦官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一干宦官如释重负,谢恩之后赶紧离开。
期间,张贵妃枕在赵祯怀中娇嗔道:“臣妾不管,那些人就是拦着臣妾了……”
赵祯无奈苦笑,眼角余光瞥见赵旸仍歪着脑袋打量他二人,不免有些尴尬,咳嗽一声,低声提醒道:“爱卿,有小辈在呢。”
“咦?”张贵妃仿佛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赵旸。
其实她早注意到了,只不过她习惯性想要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官家宠爱她的一面而已,方才她不等通报便闯进殿来也是这个道理。
在她看来,官家容忍她“破坏规矩”,才能展现出她受宠的地位。
谁让她不是皇后呢,也就只能在这方面和那位曹皇后较较劲。
此刻见赵旸竟还坐在凳上直勾勾地盯着他二人,张贵妃有些羞恼、亦有些惊奇,不顾赵祯轻轻拍他的暗示,坐在赵祯腿上目视着赵旸,娇声道:“这位小郎君,莫非便是与臣妾的伯父起了争执的赵小郎君?”
哦,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赵旸心中恍然,起身作揖,不亢不卑道:“赵旸拜见……娘娘。”
“唔,还算知礼。”张贵妃微微点头,轻声道:“小郎君可知前两日与你冲突之人,乃是本位的伯父?”
赵旸刚要回答,就见赵祯皱眉斥道:“此事朕已知晓,过错皆在张尧佐,他自己也承认了过错,若非看在爱卿的面上,朕绝不轻饶!爱卿还要怎的?”
说罢,他不轻不重地拍了她两下,示意她下来。
张贵妃不禁错愕,转头一看赵祯面色不渝,心中暗惊,显然是没想到官家竟会为了一个小后生如此训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