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顿了顿,道:“谢顾问这是掐着点醒的,都不用我喊了。”
他说话照旧是调侃的语气,但黎元的心里却不平静,如果他刚才没看错的话,谢林刚醒的时候,眼眸里的情绪应是——惊恐。
“噩梦”这个词放在谢林的身上,总觉得有些违和,那个人就应该是一副仙人样,清高、淡漠,对人世悲悯,却又疏离,是那天上月,是那枝上霜。
这样的人如果也会害怕的话,那让他害怕的东西,到底该是什么样子的?
谢林揉了揉眉心,眼底一派清明:“抱歉,昨天睡得晚了,一坐车就困。”
黎元没有不识趣地去追问人家昨晚为什么会失眠,而是打趣道:“去哪儿偷鸡摸狗了,要不让你再睡会儿?”
谢林低头浅笑:“你怕是不会放心让我一个人待在这儿。”
这话说的有些暧昧,但透露出的意思却一点也不暧昧,甚至足以令人寒心。
谢林知道,黎元的陪伴并不单纯,既是保护,也是监视,他一直清楚的知道,只是从来不说。
黎元听明白对方这话的意思,脸色未变,坦坦荡荡得很,他说:“也是,咱们谢顾问有颜有钱,可别落了单被劫财劫色,哥可是会发疯的。”
谢林瞥了他一眼,道:“改改你这到处认亲戚的毛病。”
黎元:“哎呀,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分什么你我他。”
沈乔安or叶泉:“……”
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在车里,而是在车底?
上阳市的下城区集结了无数三教九流,这里有最黑暗丑恶的社会现象,也有最诚挚善良的微光,不管如何,那都是一群拼了命努力活着的人。
街边的路灯忽闪忽闪的,像是接触不良,似乎下一秒就会报废,老鼠堂而皇之地在街边行走,商店上的牌匾在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里生了锈、剥了漆。
这里弥漫着贫穷的酸臭味,谢林皱了皱鼻子,却难得地没有发作他那时灵时不灵的洁癖,黎元这个见过各种各样恶心现场的人就更不必说,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做警察的大部分会有一种职业的习惯,那就是下意识去观察周围环境和人物。
比如黎元,他就很爱记车牌号之类的各种数字,沈乔安比较喜欢观察人物,她对脸很敏感,而叶泉就善于观察环境。
这三个人凑在一起,那简直就是开了一层外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