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绮看着他,唇瓣微动,嗓音干哑。
“是。”
南宫慎又笑了起来。
这一瞬间,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千言万语,所有的问题,在这一个“是”字面前,都不再有意义了。
他抬起眼,视线在南书房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他的妻子身上。
昔日种种,涌上心头。
最后,都变成眼前这冷冰冰的对视。
原来,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
他退后一步,布满血丝的冷眸中,露出释然。
“是我输了。”
百里绮看着他后退,下意识抬起手,往前迈了一步。
站在她身后的林寄,扬起的唇角微微僵住,但随后,又放松下来。
因为南宫慎一连退后几步,直接转身离开。
“站住。”林寄眉头微微压下,“既然输了,就拜见晟国新帝吧。”
南宫慎脚步微顿,却没有转过来,也没有回答他,抬脚便往外走。
守在门边的卫肖拔出剑,将南宫慎拦下。
但他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是要将南宫慎拦下来,还是放他离开。
卫肖抬眼向愣愣站在南书房的陛下看去。
利剑在前,南宫慎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微微扭头,分明的侧脸在屋外琉璃瓦的光辉下,勾勒出硬朗的轮廓。
南宫慎心如绞痛,但嗓音却仍然平稳。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百里绮唇瓣紧抿,或许是屋外的琉璃光芒太过刺眼,她的眼眶有些发酸。
她咽了下喉,闭了闭眼,哑声道:“让他走。”
“陛下!”林寄眉眼越发沉下了,“放他回安南,无异于放虎归山,不能让他走!”
百里绮袖下的拳头握紧,看着南宫慎决然的背,沉声道:“我说!”
“让他走!”
卫肖收回剑,垂下了眼。
南书房外的禁卫军,也接二连三的收回了腰间的剑。
林寄抿着唇,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宫慎,踏步离开。
他想要再言,但这时,南书房内,响起“哐当”的一声瓷器坠地碎裂声。
地面上,撒满毛笔,盛笔的瓷瓶,碎了一地。
百里绮双手撑在桌边,手指收紧,她闭着眼,深吸了几口气。
南书房一瞬间陷入了极致的安静中,林寄也不再开口,只剩下了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林寄袖下的拳头微微收紧,又松开,最后退了出去。
卫肖也退了出去。
南书房内,一时间只剩下了百里绮一个人。
她很久没有这么失态过了。
这是她的选择,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做的选择,可在这一刻,胸口,还是堵得难受,难受得快要让她喘不上气来了。
身在局中难自醒。
她不是冷冰冰的机器,她的心,最终还是无法与磐石一般坚硬。
从江陵初遇,就注定了,他们终究要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