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就算是方才叫嚣不断的陆安,也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越将,都静静坐了下来。
戴毅冷汗直流,盔甲下的身体,也轻轻抖了起来。
但他早已向公仪熙投诚,也没有剑架在他脖子上,所以害怕的同时,也觉得自己的决定明智。
越将们一看,就知道戴毅投靠了公仪熙,他们露出鄙夷,但也不敢再出声。
炉子上的水壶烧开了水,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公仪熙净了手,细细地泡了一壶茶出来,为座下的越将们,都倒了一杯。
他品着茶,笑眯眯说,“我向来是个仁慈的主君,对部下,也向来大方,从不滥杀。”
越将眼中露出讥讽。
公仪熙仿佛没有发觉一样,继续道。
“如今的越国,是该称呼为越国,还是杜国呢?”
他见越将的脸色变了变,接着说。
“越不越,杜不杜,臣子以下犯上,秽乱宫廷,越国皇室,在杜家手下毫无尊严可言,连杜虔这样的一个庶子,都可以肆意亵玩皇室公主……”
“这该是越国的悲哀,还是幸呢?”
越将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想必诸位,都曾受过杜家的打压和欺辱吧?”
“实话说了吧,杜将军的死和我没什么关系,他的死,全是他自己造下的孽。”
“张大夫的女儿是杜虔的妾室,一尸两命在了杜府,这是一个父亲在为女儿报仇,而不是我公仪熙为了他手中的兵权而让他枉死。”
“我确实发现了张大夫的所作所为,我只是选择了沉默而已,在一个父亲,为女儿报仇这件事上,选择了沉默。”
他的声音带着感染力,勾起了越将们的往事。
张大夫女儿是杜虔妾身这件事,他们自然知道。
也正是有这一层关系,张大夫才能得到这个近身为杜虔行医的位置。
张大夫失踪时,他们也曾怀疑过,但想到两方的姻亲关系,只以为是张大夫怕责怪,跑了。
毕竟只要有公仪熙在,最大的嫌疑便只会在他身上。
越军登陆时,公仪熙本想带五万宁东士兵来围京,却硬生生被大将军砍为了两万,而越军派出五万以控制宁东军。
但在北地的路上,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一万宁东军,说是当初被晟平捕获的俘虏,晟平女帝派他们北上,没想到和宁东军遇上,就此投诚。
当时杜虔为此感到怀疑,怀疑是公仪熙提前埋伏的军队。
但他见那些士兵将京城的事情说得头头是道,便只能相信下来,在公仪熙的劝说下,最后同意将这一万士兵,一道带着南下。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是去是留,你们自行决定。”
“如今攻了一次城,也知道了晟平军的实力,方便我军进行策划制定新的攻城战略。”
“宁东士兵如今完好的战力不到两万,说不好你们离去,还真能引得晟平军开城门迎敌。”
“但到时候,你们就这么空手回去,既没有把京城打下来,还使得杜虔死在了京城,你们觉得,杜家会放过你们吗?”
杜家会放过你们吗?
这句话像一句魔咒般,令所有的越将,瞬间抬起了头。
他们脸色各异,但都不约而同的露出害怕。
方才被公仪熙近卫一刀割喉的越将的鲜血,还浸在地毯上,但此时,好似就这么被所有的越将遗忘了。
连公仪熙令越军伤亡惨重这件事,在他们的安危面前,也变得无足轻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