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能不能更进一步先不提,他暂时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就怕到最后,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而他目前最关心的,一个是祁同伟,另一个,就是坐在对面的徐朝阳。
“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你说自己将来有一天,想进发改委。”
“现如今经历了那么多事,也算是在官场上混过几天。”
“朝阳,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想法吗?”
高育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祁同伟也在同时投来关注的目光。
徐朝阳不再嬉皮笑脸,认真想了想,内心感触很深。
“当然,高老师,发改委这样的部门有决策权。”
“有行政和决策权的位置,一直是我的梦想啊。”
“您也别说我狂妄,人年轻的时候,谁没幻想过改变世界?”
“芸芸众生,普罗大众。”
“无数的青年才俊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就连睡觉前的幻想都消失了。”
“我认为,这是一件很让人绝望的事情。”
徐朝阳坐正身子,话语轻缓又不失坚定。
祁同伟能理解这样的感受,徐朝阳说这些,也不单单只是为了自己。
“诚如您所说,经历了这么多事后,我自认为也算得到了成长。”
“所以,我想下基层!”
高育良来了兴趣,觉得有些意思。
“下基层?”
“是啊。”
徐朝阳点头道:“去那些艰苦的地方,那些别人看不起的地方。”
“去那些被人嘲笑为‘小镇做题家’的出生地,去他们年迈的父母,努力耕耘的家乡。”
“我想亲自去看看,如我这般年纪的年轻人,他们的生活现状,他们的艰苦困境。”
“高老师,我个人认为,可能只有年轻人才懂年轻人。”
“我们时常被誉为垮掉的一代,没有信仰,娱乐至死,甚至不热爱国家。”
“可我有时候又在想,有多少人真正给过年轻人真正公平的机会?”
“好像我们年轻,就注定是拉磨的驴,奔跑的马。”
“要在日复一日的生活和工作中,成为别人眼中的样子。”
“在学校要为学校建设,出了社会要为社会奉献。”
“我们的脚要踩在既定的道路上,否则就是离经叛道,不成样子。”
“脱不下的长衫,叫不完的委屈,貌似都成了年轻人的错。”
“难道我们,不也想自己生活的土地变得更好吗?”
徐朝阳将内心积压已久的情绪全盘道出,总算感到了片刻的放松。
祁同伟目光柔和,有欣慰,可也有复杂。
高育良频频点头,神色颇为认真。
“所以,你想做表率?”
徐朝阳自嘲摇头。
“表率不敢当,但我想试试。”
高育良陷入沉默,祁同伟也没有打扰。
但两人都清楚,以徐朝阳现在的能力,能够改变的东西很少。
“一个副科级的干部,下放基层,最多只是某乡镇的副镇长。”
“就算是这样,你也想试试?”
沉思片刻,高育良再次发问。
按照组织条例,普通科员升副科,最少都需要三年。
何况这还只是下限,不是上限。
大部分人的现状是,努力爬了一辈子,临退休前享受副科级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