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朝阳和钟瑶深入矿工新村,经过和当地‘钉子户’的深入接触后,已经觉察出事件背后的复杂形势。
“拆迁工作推进不下去,没法单独的将他们统一打成钉子户。”
坐在回去的车上,徐朝阳有些感慨。
这里本就是京州能源的矿工家属区,不是一般性质的棚户区公民。
特别是94年的房改房政策出台后,不少住户的房屋性质,已经发生了较大转变。
以前是单位分配的房子,属性为‘国有’。
现在则是房屋所有权归职工个人所有。
要想再次变更房屋属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除了基本的拆迁补偿等问题,最紧要的还是京州能源的欠薪。
即便已经补发给了工人三个月的薪水,但仍有四亿多的缺口,可谓触目惊心。
“以前觉得国企欠薪是绝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可现在看来,我还是太乐观了。”
钟瑶开着车,摇头吐槽了一句。
徐朝阳平静道:“谁让他们是工人呢,要是领导层,我看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嘛。”
京州能源的工人是矿工,具体的工作常常伴随着危险,属于前线作战人员。
可前线吃紧,后方紧吃,这种事早已屡见不鲜,习惯了就好。
“不开玩笑了,工资的事情,必须要督促中福集团尽快解决,否则耽误了政府的工作和影响了政府形象,我们该找谁去?”
徐朝阳将目光转向窗外,认为自己已经成了一名合格的政治家。
与他相比,钟瑶纯洁的像只小白兔。
“难道国资委就不管吗?”
“哈哈。”
她提出了内心的疑问,徐朝阳当场笑出了声音,却并没有选择回答这个问题。
钟瑶遗憾叹气,即便自己无法共情社会底层的苦难,可也会为此感到疑惑。
但这个疑惑,或许在现代社会,已经无人再敢给出一份真实的答案。
于是两人很快就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谈论起中午去哪儿吃饭。
这时,徐朝阳接到了孙连城的电话,对方向他透露出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经过强有力的干预,政府的24号文件终于废除。
目前只需要矿工新村百分之七十的居民签字同意,就能正式启动拆迁的具体工作。
而坏消息是,这个干预的因素,是李达康。
几分钟后,徐朝阳挂断电话,不免开始深思李达康的用意。
在这种极为关键的时刻,他突然跳出来,到底有何目的?
座位上的手机再次响起,吴老师让他们回家吃饭。
徐朝阳提出要带一个客人,吴惠芬欣然应允。
时间再次过去半个小时,徐朝阳带着钟瑶,和孙连城在高老师家门口碰面。
孙连城提着新鲜的水果,其余的一样不带,只做礼节性的拜访。
三人进屋后,钟瑶跟着吴老师去准备午饭,徐朝阳则和孙连城,一起请教了高育良。
高育良对孙连城的印象还算不错,自己做省长时,也没少和他接触。
只是这次谈话,不可避免的要提到他们近期接手的工作。
高育良虽不在朝,朝堂上却处处是他的身影。
他赋闲在家,但对于汉东的政治格局和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了解的很清楚。
孙连城趁机请教了些政府工作的经验,高育良不厌其烦,很是和蔼的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高老师,李达康回来了。”
三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了一会儿,徐朝阳主动挑破了这层窗户纸。
孙连城也叹气道:“老省长,真是怀念您在任上的日子。”
既然徐朝阳起了个头,孙连城也不再矫情。
在他们现目前的工作中遇到了不少的问题,但要说最大的问题,无疑是这个李达康。
“京州市委的领导干部,其实都希望李达康能主动担负起这个责任。”
“这些年,我们的位置上去了,但当年犯下的错误,总是需要有人去弥补。”
“您也知道,吴雄飞吴市长一直在逃避,对李达康抱有很大的成见,但市长孙海平、副书记赵东来,这两位同志的态度还是好的。”
“李省长不回来也就罢了,我们努力扛,也能把这个烂摊子扛起来。”
“可他既然回来了,当年的重大决策,全出于他一人之手。”
“说句不中听的话,他是最了解其中情况,也是最该担负重任的人。”
“可没想到........”
孙连城一肚子的牢骚和委屈,不知该如何表述。
徐朝阳眼中带着些许戏谑。
“没想到李达康不愿带头冲锋,我们这位孙常务只好顶着各方面压力,努力将这摊子烂事儿给接过手。”
“眼看着好不容易有了点希望,李达康却又回来了,又准备担负重任,提刀上阵了。”
孙连城连连摆手,对这话感到万分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