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下朱裙,轻抚琴,翠弓银箭!
三箭连发!
这是曹云第二次看到柳莹霜发箭。在他看来,已经没有第一次时的惊恐。因为他知道,眼前的红衣女子,不仅仅是名武者,更是一名深不可测的焏术师。她的箭,可能来自于四面八方,就好像自己在失心谷,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毒蛇。
而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曹子飞了。
夜枭呜咽,乌光流走,以枪驭人。
曹云的身前身后,枪锋所指,夜月之圆。
在场的人们没有看清那三支银箭,在空中带起的流光,更没有看清楚曹云的枪锋,在身前的圆舞。人们只听到三声清脆的撞击响,定睛观瞧之时,银光闪烁,地面上,是三支银白色的雕翎。
“吾辈,接下了你的,三支箭!”
“看来,姐姐我,真的老了。哈哈哈...”柳莹霜开心的笑着,她回身翻身上马,绝尘而去。身后,赤红色的潮水消失在了远方。
“弟弟你记住,姐姐我,会还你一个人情!”
这是她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
身后,童狄重重出了一口气,士卒们发出歇斯底里的欢呼。
可此时,曹云却没有心思去想太多了。他站着,拄着枪,看着眼前的红莲骑兵渐渐退去,眼前的景物仿佛也离他越来越远。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已经分不清哪里是阴影,哪里是阳光。
一口鲜血,从嘴角边流下。
这感觉,是如此的熟悉。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你不能带小虎哥走!”
妹妹,是你么?
吾辈的眼皮为何又变得如此沉重?妹妹,你还好么?
曹云的身躯重重的向前跌倒,没有起来。
他的身背后,插着一支被鲜血染红的雕翎箭。
韩冰首先发现了这里的异状,他疾走两步赶到近前,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曹云背后的那一支雕翎,在风中微微颤动着,直插后心。
“不是说好只发三箭的么?有这么耍诈的么?!”韩冰怒道。而当他再向周围看去的时候,一时间,却惊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地面上,散落着被夜枭枪扫掉的两支雕翎箭。
是的,只有两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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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一支,仿佛被人用利斧竖着劈开了一样,从雕翎,到箭锋,被齐齐斩为两半。
原来,柳莹霜的第一支箭在前,第二支箭却后发先至,准确的命中在第一支箭的箭尾,并将第一支箭齐齐切劈为两半!
曹云的夜枭枪打掉的,仅仅是后发先至的那第二支雕翎,和第一支的两半残箭。
看起来在空中的三条流光,仅仅是虚招,真正的杀招,在第三支箭上!
而这第三支箭,现在就稳稳的插在曹云的后心。
突袭战中,无医,少药。
鲜血染红了曹云身下的土地,生命正在一点一点流逝。
只有近在咫尺的婉珠城,才可能挽救曹云的性命。
韩冰站起身,只说了冷冷两个字。
“攻城。”
惊喜中的童狄却仍旧沉浸在红莲骑兵退兵的鼓舞之中,根本没有听清眼前的少年到底说了些什么。
“韩壮士,你刚才说什么?”
“给大爷我,攻城!!!”
“诛天元年五月二日,燕云骑全歼禁军虎骑。三日,退红莲骑兵。于三日午攻婉珠,名震天下。”
----《嬴史记·军要》
......
实际上,韩冰的担心多余了,因为,此时的婉珠城,已经完全不用“攻”了。
婉珠城不到一千的守城军卒,就这样在城头上晒了两天太阳,啃了两天干粮,津津有味的见识到了青燕两州最精锐三支骑兵的死斗,然后开城投降。
这对于他们来讲,已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比明天的馒头更重要。你想明天继续在城头晒太阳么?那么投降吧。
于是,面朝城门大开的婉珠城,童狄率领着燕云骑兵,进发了。
此时的燕云骑兵已经接受了童狄的调整,有两千五百名马上主骑手,和一千五百名步下副骑手。昔日的一万精兵,两天之内,竟然折去六成!
这就是战争。
担架上,曹云由于失血过多,神智不清。
韩冰照旧骂骂咧咧的。有两个理由让他无比烦躁,一个是担架上的曹云,一个是不知所踪的“清风”。
“娘个西皮的,那死猴子跑哪里去了?这路靠咱自己走可真是累呐。”
诛天元年五月三日下午,燕云骑兵经过大半天的整顿,在赤金长老童狄的率领下,开始进城。
他们重新将盔甲上的鲜血擦拭干净,又重新穿戴在自己的身上。
即使是他们知道,进城这件事情,根本不需要使用到它们。可他们还是要穿上。
因为,这是一个胜利者,应该做的。
童狄的脸上,浮现出一副高高在上的骄傲表情。
他有理由骄傲,正是他英勇的断后,才避免了燕云五千副骑手全军覆没的危险。正是他和曹云的会师,才顺利击退了尾随的柳莹霜。而正是在他的率领下,燕州终于在这一天攻下了军事战略要地,婉珠城。从此。青州东南部的运输补给,就被切断了。燕州取得了自从北伐以来,最大的战略胜利。
这一切,都是他骄傲的理由。他有理由相信,由他训练出的燕州部队,会在不日攻下龙丘城,将整个青州王朝,覆灭。
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在之后的青史中,人们会写下他童狄的名字,会把他的事迹刻在碑文上,供后人瞻仰。他的子孙会因为有这样一位伟大的祖先而感到自豪,整个云鼎大陆,都会因为他童狄的名字,而光辉万丈。
想到这里,中年人的脸上,浮现出自得的笑容。
所以,当他看到,婉珠城的南城门口,站着一名老者,阻挡住整支部队的前进步伐之时。他最想做的,就是用马鞭,将这个不懂道理的老头儿轰开。
甚至,举起刀,手起刀落,让这老头儿成为马蹄下的一具尸体。
这是征服者所应该拥有的权利。
可那一名老者,望着滚滚而来的钢甲骑兵,却纹丝未动。
他的脸上,浮现着鬼魅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