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没有人能够想到,简单的祭典仪式下却隐藏着这样的杀机!
陈斯不是没有经历过生死时刻,可不管哪一次,都没有像今日这样凶险!
这是一场精心准备的暗杀。暗杀者甚至不需要出现,便可以将目标手刃当场!数十支弩箭同时破空而出,没有任何死角,足以将人所有的要害一瞬间射穿!
暗杀者计算周密,已经做到了他能够准备的一切,几乎没有任何人在这雷霆一击下逃脱!
几乎。他只能这么讲,因为这一次暗杀的目标,实在不是什么普通人。
在这个刹那,原始的本能从陈斯体内激发而出,嗜血的暴躁顺着每一滴血液流淌入四肢百骸。一瞬之间,暗影系月焏术强催至最顶峰,在陈斯的周围爆出一整团乌黑的烟雾!
“寂灭影盾”!
在烟雾中,强大的焏术力会将所有物体腐蚀,凋零,而达到保护施术者的目的。
没有人能够看清那个刹那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因为这一切来的太快。
晚了!
陈斯心中暗叫不好。他的影盾展开的只是慢了那么一丁点,而只是这么一丁点的时间,却让一支弩箭凶狠的钉在他的胸口。
小主,
鲜血四溅!
第一个注意到异样的,是陈斯身边负责颂祭词的主祭官。他像是一瞬间哑巴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此刻,群臣这才注意到本来念的好好的祭词,突然被中断。他们纷纷抬起头,却只惊恐的看到地上数十支布满锈迹的弩箭,和一大团暗红色的鲜血。更令他们魂飞魄散的,是插在当今天子胸口的,一支灰黑色的弩箭。
国师紫竹皱了皱眉头,跪爬到陈斯的身边低低耳语了几句。却在下一刻,被陈斯粗暴的推倒在一边。
陈斯仿佛极度压抑着什么,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令人胆战心惊的咆哮:“念!”
主祭官吓得东西都拿不住了,他哆哆嗦嗦的哑声问道:“皇…皇上…您要不还是…”
“念!!!”
陈斯猛然间抬头,血红的双眼中暴出一团凶光!
“是…是…”
主祭官没有再敢多言,只得将祭词继续念了下去。只不过这一次却再没有刚才的洪亮,发抖的声音在每个人心里拧成了结。
陈斯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朝下一座灵像走去。
百官被吓傻了,他们从未看到,从未听说,甚至从未想到过,一个皇帝能够在遇刺之后如此淡定,能够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继续主持祭典。而这样的皇帝,比荒淫无道的昏君,比嗜杀成性的暴君,更令人胆寒!
紫竹的嘴角向上扬起,发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鲜血洒在地上,刺眼的殷红。
自始至终蒙在鼓里的,是四周围的士兵和百姓。他们完全不知道,刚才在铜像前发生了多么惊人的一幕。他们只是觉得,主祭官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奇怪。
除了韩冰。
从刚才开始,韩冰就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放到远处皇帝的身上。虽然以他的眼力,仍旧搞不懂刚才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却能看得出,皇帝,受伤了…
开玩笑!皇帝在大庭广众之下遇刺受重伤是什么概念?受了重伤以后继续主持祭典,又是什么概念?
韩冰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现在明白,刚才心头没来由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了。
是影子。
韩冰不会不知道,现在的龙丘城势力混杂,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杀掉新登基的皇帝,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而辰时的阳光会在西边投下影子,如果要行刺,趁着皇帝面朝西方的时候,下手最合适。
好手段!
韩冰心生佩服。他佩服刺客的计算,更佩服陈斯的隐忍。不过,依照韩冰对于陈斯的了解,这样的隐忍多半是紫竹从中周旋。事后,也不知道要用多少无辜的生命才能安抚住“夜屠魔”狂躁的性情了。
想到这里,韩冰摇了摇头。按照他的估计,等祭典完八灵像,今天差不多也要草草收场了。紫竹不可能冒着危险继续下去,否则就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其实这一次,他估计错了。如果按照慕容瑾的话说,好戏,才刚刚开始。
一旁的红石悄悄捅了捅韩冰。
韩冰疑惑的看过去,却看到旁边的小矮人激动的指着一个方向,那脸上的神情说不上是害怕,是紧张,还是兴奋。
“看!鬼!”
“啥鬼啊…你们那里鬼都是这个点出来晒太阳的?”韩冰有些哭笑不得。
“俺不太确定,不过真的有可能是鬼!”红石压低了声音,仿佛在玩一个小孩子的游戏。
韩冰挠挠头,顺着矮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里,是士兵们保卫圈的外围,黑压压跪倒着许多百姓。今天,来观礼的百姓实在太多了,他们在保卫圈外围跪了一层又一层,铺天盖地。
可是,没啥特别之处啊?
韩冰皱了皱眉头,心想自己是不是又被这熊孩子耍了,比如看到一个面貌丑陋的大叔以为是鬼之类的。
再次看红石,却只见红石仍旧一脸的兴奋与认真。
恩…等一下…好像确实哪里不太对头…
韩冰又一次将目光投过去,这一回,似乎有一些很奇怪的东西,映入了他的眼帘。
呵,这不可能,大概是自己看走眼了吧。于是韩冰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看了过去。
这…怎么可能?!
世界上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黑压压人挤人的百姓当中,跪伏着一名毫不起眼的男子。
男子非常瘦,从树上看过去,灰黑色的袍子上面竟能看的出他枯瘦的骨架,一节一节的。就好像那袍子罩着的只是一根根人类的骨头。
一股恶寒从韩冰的心底猛地升起。
因为他看到,就在刚才,那个男子,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
是的,移动了一段距离。
韩冰无法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向前挤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更何况所有人都还是跪着。如果真的要做到如此,要么就需要站起来迈腿往前走,要么就需要爬着跟前面的人说,“兄弟我借个道劳驾让一让”。
而无论哪一种,都必然会引起一些骚动。在皇上正在祭天这样的关键时刻,不在地上老老实实跪着反而要跟别人“借过一下”,你当站岗的士兵都是木头桩子么?
可神奇的是,那一名男子,就真的这么做了。
他越过好几排人群,而周围的人们却好像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每当你看他时,他就在那里跪着,和其他人一样,似乎那里从来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过。
可那影子就是比刚才,又前进了几排。
一种莫名的情绪从韩冰的心中生出。这是他从小到大,未曾有过的。
“那…那是什么东西?”
“俺也不知道…大概…是鬼吧…”红石眼睛眨都不眨。
“开…开玩笑吧…这光天化日下的…”
话只说到一半,韩冰就止住了嘴。
就在他刚才分神的一个刹那,那名诡异的男子,在人群中,消失了。
就这么忽然间,消失了。
“哎呀坏了!本来想要捉它!可是找不到了!”红石有些着急。
而此刻的韩冰却张大了嘴巴,眼神里写满的惊惧。
他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士兵。
士兵的身后,缓缓站起来一个瘦弱的男子,穿着一身灰黑色的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