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莲心重重点了下头。
“那就好…为娘…为娘委屈你到现在,东奔西跑,一辈子没给你留下什么东西…你喜欢就好,就好…呵呵…”说着,妇人竟然缓缓站起身,背过身去,没让莲心看到自己的表情。
莲心似乎很喜欢折扇,竟一时间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他坐在地上把玩着小折扇,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瑾儿,娘去了。你以后…要多加保重…”扭过身去的妇人低声说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猛然之间,一声炸雷似的嘶吼,爆响在宽阔的洞穴之中!
大地在震颤,碎石扑簌簌落下,洞穴的正中央,巨大的骨蜥再次钻出沙地,出现在洞穴的正中央!厉声的咆哮从它阴森的头骨间发出,响彻天地!
莲心被惊的懵了,他此时才好像忽然想起来,这里,仍旧是那个骨海天牢;这里,仍旧是那个人人谈之色变的幽州绝地!昏迷前的那一幕又重新浮现在眼前,没有任何生命能够逃脱眼前这巨大怪物死亡的咆哮!
他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不仅仅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更因为,在他的眼前,他的娘却好像完全无视眼前恐惧的景象,正一步步向骨蜥走去!
“娘!不要!”莲心忽然爆发出惊慌的吼叫!
妇人没有回头,她伸开了自己的双臂,将男孩挡在自己的身后。
“瑾儿,请原谅为娘吧!为娘在你身边,你就永远也无法长大。为娘在你身边,你就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自己!”
迎着骨蜥破天的嘶吼,妇人的腿好像在抖,看上去有些步履蹒跚,可她仍旧坚定着迈着脚步,一步都没有回头!
“瑾儿!只有不断的失去,才有最后的获得。你身上的血脉,只有在一生最痛苦的时候,才能变为你真正的血脉。而只有那个时候,你才能变成你真正的自己!你只有体验过死亡,才能感受到新生!!”
妇人的脚步越来越快,语气也越来越急。巨大的骨蜥似乎完全被妇人的气场所压倒。它愣住了,它不敢相信,一个区区弱小的人类身上,居然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气势!
妇人一步步逼近着骨蜥,又在最后一刻的时候停下来。那时,站在骨蜥的面前,妇人仰头,却能睥睨整个天下!
一切忽然安静了下来。
她的发簪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再也寻不到了踪影。微风托起她银白色的长发,散落在空中,有如一场迷离的梦。
“不要啊!!!”莲心撕扯着嗓子,早已声嘶力竭。
“瑾儿,本来,为娘是打算让你的血脉沉默一辈子的…”妇人轻轻笑了笑,用手捋了下鬓边的白发:“只可惜,若是那样,你便走不出这里…”
“对不起…刚才为娘还教诲你,要在任何时候微笑来着。只可惜…为娘…没有做到…”
妇人默默的转回身,丝毫没有理睬身后恼羞成怒的骨蜥,以及它发怒以后的雷霆一击。而此刻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她的前襟,早已经被泪水湿透了。
“记住为娘最后这句话…活下去!记住你身上留着的,是你慕容家的血脉!”
“为娘其实…舍不得你…”
她第二句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在那个时候,她的眼前,已经仅剩下黑暗。
骨蜥将妇人整个吞了进去,血光迸溅。
一时间,万籁俱静。
莲心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了,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已经归于寂静,所有的颜色都已经凋零。
洞壁之上,灯影明灭的烛火就真的好像天边摇曳的星光,虚无,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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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骨伤筋的疼痛,他忽然已经感觉不到了,就连地上骨砂割在手心处的疼痛,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然而,此刻的他,却能感觉到,似乎有一把刀,从他的胸膛穿心而过。
他这才明白,原来这种感觉,叫做心痛。
冷,忽然间,他感觉到了冷。
这种冷不是外在的,而是从心口处猛然间迸发的。这种感觉刚刚出现,便再也无法控制。一道道冰冷的寒流从心口处激射而出,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如小溪般跳跃,后来却好像突然间放开闸的江流,一发而不可收拾。
冰冷的寒流一瞬间便流过四肢百骸,撞击在每一块骨骼,每一块肌肉之上。森然的冷气猛然间从莲心的肤孔中窜出,给他的全身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冰霜。
莲心并没有控制这股力量,只是任由这道道寒流在体内汹涌的奔走着,肆意的喧腾着。最终,当他的脑间却忽然响起了一阵无法抑制的共鸣!
这种共鸣,就好像来自千古的呼唤,又好像来自自己脑海深处的嘶喊。共鸣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最终凝化出吐在嘴边的字眼!
“吾即汝身,汝借吾魂。天地苍茫,唯月幽明。任时光轮转,北国之冬,汝洁白之躯,冰封万里之寒。了天下是非,结万物功过。化汝血为吾之灵,化汝身为吾之魄。地狱之光,复千劫;地狱之寒,灭万生。雪祭吾灵,血祭吾身,万始归一。如狂,如静,如乱,如平,如幻,如莲……”
引孤独之血,结永世之寒。
圣花之舞,地狱雪莲!
洞穴之中,一朵巨大的冰莲如同梦幻般绽放,封住了巨大的骨蜥,封住了阴暗的洞穴,封住了男孩所有的记忆,封住了男孩一切的过往。
“圣莲,你终于觉醒了。”黑暗中,袅袅婷婷走出一位妙龄女子。一袭白衣之上,绣着一朵美丽的昙花。
“寂花宫终于同时出现了四圣花,从此,我们便是这天下最好的姐弟。这寂花宫的自由,便有你圣莲的一份!”昙儿开心的笑着,仿佛夜间绽放的一朵美丽的昙花。
“我不叫圣莲,也不叫什么莲心。我叫慕容瑾,慕容无邪。”
说罢,男孩栽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他的手中,仍紧紧抓着一把,白色的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