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奎带着几名衣衫不整的士兵走上城头的时候,太阳已经初升。朝阳透过灰蒙蒙的天,染的城头上一片红彤。
“郑将军!郑将军!大事不好!我们的粮...被人烧了!”为首的一名士兵扑通一声跪下,在地上哭喊着。
这不是一名虎骑士卒。自打商栾起兵,虎骑随自己一路冲杀,柴萍便在后方的草芷庄召集了数百名农夫。这些农夫有很多本来就是草芷庄的长工,一听只是后方押送粮草便能赚到不错赏钱,便一个个纷纷来报名。柴萍挑选了这些农夫中强壮机敏些的,专门负责这第一批粮草的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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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严格来说,这些人还不能算是有经验军士,最多只能算作刚入伍还未受训练的新兵。
这本来很是冒险,不过商栾地处青州西南的大后方,自己只有一千虎骑也实在兵甲不足,便也只能权益如此。
想着,郑乾来到士兵面前蹲下了身。他用手拍拍军士的肩膀:“不急,发生什么事,你慢慢讲。你家乾爷不会怪你。”
望着郑乾的目光,士兵的砰砰跳的心似乎才渐渐平缓。他重重磕了一个头道:“谢...谢郑将军!”
“数天前,小的们跟李头儿,押着这批粮草上路,昨天晚上就走到,走到那边。”说着,士兵指了指城西远处。此刻,官道上的火势已经小了一些,不过浓烟依旧笼罩在远处,远远的看不真切。
“那时候太阳落山,大概...大概是酉时吧。李头儿先让大家伙儿就地休息,然后说这官道两边儿是密林,不好扎营。大家加把劲,连夜把粮...把粮食送进城,好领赏钱...”
士兵的声音比一开始明显舒缓了些。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眼瞅着就到了,大家伙儿自然...自然是乐意。李头儿说让大家伙儿喘口气儿,他去...去解个手,等他回来就上路。”
道旁有密林不好扎营,这李头儿能被柴萍挑出来做押粮官,想来倒也是机敏谨慎。郑乾这么想着,不由点点头道:“嗯。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然后李头儿就死了...”说着,士兵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
“什么?”
“李头儿...李头儿去林子里解手,去了很久都没回来...小的就和...就和大猛去找,找了半天,最后就找到李头儿直挺挺躺在那儿...死了...”士兵的手似乎有些发抖。
郑乾用手又轻轻拍了拍士兵的肩膀:“怎么死的?你别急,你家乾爷在。”
“哎,哎。”士兵点头应着,接着说道:“有支箭,有支箭就插在他心窝,被射...射死的...”
“接着说。”郑乾微微皱起了眉头。
“是,是,将军。”士兵长吁了一口气:“李头儿死了。小的就和大猛回来,跟大家伙儿商量该咋办。可平常都是听李头儿的,李头儿一死,我们脑子都是木头疙瘩哪能商量的出来?后来,后来因为太晚了,大家伙儿就说还不如就地睡一觉,明天再走。”
“然后你们就睡了?”
“将...将军饶命...”士兵连忙说道:“大家伙儿都太累了,讨论不出,大家伙儿...就睡了...”
“无妨,你家乾爷说了不怪你,你且继续讲。”郑乾眯缝着眼,一时看不清神情。
“哎!哎!”士兵又点头应道:“其实将军,再后来...再后来小的就说不清了。睡得迷迷糊糊,就听有人喊着火了,小的一睁眼,全是火啊,全是火啊将军!”
说着,士兵的声音明显发抖了起来,他狠狠朝地上磕了两个头,也不知是害怕郑乾,还是害怕昨夜的那场大火。
“全是火啊!全是火!车上是火,粮食上是火,地上是火,天上也是火,人身上着的都是火!”
“你可知谁放的火?”
“不知...将军饶命,可小的实在不知...那火就好像...就好像一下从地里长出来一样,天上呼啦啦的响,地上的火就往外冒!哦不对,从地里长出来,从车里长出来,从人身体里长出来...那火是自己长出来的...将军...将军饶命啊将军...”此时的士兵早已是涕泪横流,他趴伏在地上,身子却止不住的颤抖。
“什么?你说什么?”郑乾的心里猛地一惊。
“地上冒火...将军...”
郑乾突然一把将士兵扯起,盯着他道:“不是,是前面!前面一句!”
“天上...天上呼啦啦的响...”被郑乾这么一扯,士兵似乎也有些发懵。
“那是什么?”
“小的...小的不知,夜里看不清...好像是...好像是什么大鸟一样...”
怎么可能?!郑乾猛地从地上站起,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丝不祥。
“奎子,臭小子去哪里了?!”他忽然朝一旁刀疤大汉问道。
“回乾爷,韩将军...似乎还未起...”刀疤大汉的脸上似乎显得又有些犹豫。
“哼!”郑乾重重哼了一声:“臭小子你个乌鸦嘴,该起的时候不起!”
“要我去找韩将军么?”许奎低声问道。
“不用了。”郑乾摇摇头,他举目望了望天。此时的天光已大亮,阴霾的天空中,阳光显得有些昏沉。
“奎子,你点两百兄弟,多备投枪,这就随你家乾爷出城!”
“是!”许奎望着眼前的虎骑统领,眼前的赤膊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虎营新的信仰:“剩下的兄弟也要整队待命么?”
“剩下的兄弟守好城池。等臭小子醒了替乾爷我揍他一顿!”正大踏步下城的虎骑统领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