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会没有让她懊恼的时间了,从马车窗户隐约的缝隙中已经可以见得她如今已经离开京都闹事,逐渐靠近城门口。
再往前,就是城东的贫民居所,当初奚应芷就是想在此处算计陈氏,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是她也落到那里……
奚应芷浑身冒着冷汗,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甚至远远地瞧见一间布庄门口堆满了要往里头搬的布匹。
这会正是黄昏时分,街上的行人不多。
眼看着马车一路疾驰,赶马车的劫匪正要松气,一直平静的马车门忽地大开,从里头一跃而出一个人影!
劫马车之人全然没想到,甚至是在周围发出尖叫声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回头。
但见街道旁一堆五颜六色的布匹之中艰难地冒出一个人,爬起来后头也不回地往另一处跑。
车夫猛地勒住马,跳下马车拔腿就追!
奚应芷觉得自己似乎是跳断了腿,脚踝处一阵钻心的刺痛,却强忍着不敢停下。
可越是急着逃脱,步子却越发慢。
耳后传来猎猎风声和衣袍擦动的声音,奚应芷咬唇,忽地顿住脚步。
车夫已在咫尺间,粗糙的大手近在咫尺。
奚应芷抬手,手中捏着的发簪机关按下,一根牛毛般细而轻的银针射出,直直射入车夫怒瞪的眼球之中。
车夫陡然捂住眼球,如干涸的鱼弹起,发出惨叫着狠狠砸在地上!
刚要舒一口气,周围的巷子里先后蹿出几个蒙面大汉朝着奚应芷扑来。
奚应芷登时叫苦不迭,手中的簪子连按了十数下。
虽说一开始真放倒了几个人,可惜后来的人有了防备,再加上簪子中的银针不过十余枚,很快后继无力。
奚应芷重新被抓住胳膊,一个大麻袋套了上来。
“救命!”
奚应芷顾不得丢脸不丢脸,挣扎着尖声大叫,下一刻后脑勺被重重一击,人事不省地晕了过去。
这处已经远离闹市街道了,哪怕有如此大的乱子,也无人驻足关注,马车重新驶出城门。
奚府,姚轻黄和奚松直到黄昏时分才发现奚应芷不在府中。
“芷儿出府了?什么时候的事?”
长梧额头冒汗,“王妃说要去董府串门,梧桐自己套了马车,卑职也是问了门房的人才知道。”
奚松气得瞪圆了眼睛却又无话可说。
以前奚应芷出门还要通报一声,如今她成了王妃,身份已然是府中最贵重的,便是不通报一声,门房难道还会拒绝?
更何况如今府中刚出了火灾,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
奚应芷消失这许久,还是被打晕了自己醒过来的梧桐回了奚府,众人才知其中的来龙去脉。
长梧亲自去董府,丝毫消息也没打探出来,顿时将奚松急得眼睛都红了。
“老爷!”
下人搀扶着姚轻黄深一脚浅一脚地赶来,“芷儿失踪了,老爷快去找王爷让王爷一同帮着寻人!”
奚松却有些迟疑,“王爷正是军情紧急之时,前去打扰会不会不妥?”
姚轻黄怒了,“你当芷儿还是以前那个小丫头可以随意怠慢,她如今是正儿八经的端亲王妃,不止是王爷的爱人,更是象征着王爷的身份和体面,王爷只会比你我更紧张她!
你若隐瞒不报,她是住在奚府期间出事的,日后王爷追究起来咱们家万死难辞其咎!”
奚松瞬间被她骂清醒了,随即便是满脸羞愧。
“是我想岔了,夫人说的是,我这就去找王爷。”
这一去,许久都不曾回来。
姚轻黄在家中等得心焦,加上手臂的烫伤刺痛无比,更让她躁郁难安。
偏偏这个时候,偏院又闹起来了。
竟是奚应莲在吵吵嚷嚷地说要见姚轻黄!
姚轻黄哪里有心思搭理她,随意骂了一句便不再管她,哪知奚应莲像是知道这会府中焦头烂额一般,兀自吵嚷不休。
看门的婆子堵她,甚至被她掐得鼻青脸肿,让她趁机跑了出来。
“夫人!夫人!莲儿有话要说!”
姚轻黄铁青着脸看着她跪倒在自己面前,“老爷将你禁足,谁许你私自出逃。如今我没心思与你折腾,滚回去,这次我不与你计较。”
奚应莲被关了这许久,哪里会放过这次机会,一边抵抗着下人的撕扯,一边大声道:“二妹妹不见了,我有法子找到她!”
眼见姚轻黄压根不搭理她,奚应莲又急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飞快地将自己的话竹筒倒豆子般倒出来。
“宁远侯府掌管京中防御,只要宁远侯愿意出马,二妹妹定然能找回来!”
“住手!”
姚轻黄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