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亲王府安静得可怕。
府中的正经主子都不在,甚至很有可能都回不来,秦雪莹再也没了往日的谨小慎微,大剌剌地坐在美人榻上展开手中的信纸。
一边看,一边高兴得眉毛都扬了起来。
“李大还算有些本事,果然将奚应芷那个贱人给抓住了,呵,她百般提防又如何,还不是乖乖入了我的陷阱?”
孙姑姑神色淡淡,“姑娘别得意得太早,抓了奚应芷只是第一步,让王爷再次受了您的恩情,方才能保证一生富贵。”
秦雪莹脸色扭曲了一瞬。
“军中人人都说裴如璋情深意重知恩图报,我呸,也不过是个色令智昏的,为着一个女人这样对他恩人的女儿。
如今哪怕我再次救了他的命,谁能说准下一次他会不会为了讨奚应芷欢心再次踩我入泥地。”
孙姑姑平静道:“所以姑娘只能找一门好亲事,夫荣妻贵。”
秦雪莹没接话。
她还是静仪郡主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要找一个男人做依靠。
毕竟那些世家贵妇在外虽然光鲜,可光鲜背后无一不是为了家族荣辱打落牙齿和血吞。
彼时她靠着端亲王府的势力,可以说是京都最张扬肆意的贵女,压根看不上这种看似尊贵实则憋屈至极的女人。
没想到如今,她竟然要主动筹谋去过这样的生活。
都怪裴如璋。
他明明在父亲面前答应会好生照顾自己,最终却让自己陷入汲汲营营之中。
原本算计裴如璋生出的几分心虚,如今全都化为理直气壮。
“姑姑说的我都明白,一会我就去救奚应芷,再将李大的人头奉到王爷面前。
他如此爱重这个小贱人,若是报答的谢礼太轻,如何能显得出他的深情呢?”
孙姑姑眸光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
就在两人各自心怀鬼胎的时候,寂静的王府忽然就活了过来。
秦雪莹住得远,开始的时候还没听到风声,直到风羽院的大门被踹开,身穿鳞甲的白羽卫气势汹汹列队而入。
秦雪莹心中就是一个咯噔。
“你们做什么?”
秦雪莹沉着脸站起来,“不打招呼就闯进来,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
她心中认定自己眼下虽然已经没了郡主的身份,可在端亲王府多少还是有些体面,这些人不至于全然不将她放在眼里。
可为首的侍卫丝毫忌惮也没有,手一挥,身后的侍卫尽数涌上将屋子里的主子下人绑了个干净。
秦雪莹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放肆!我可是端亲王的义妹,如今王兄不在家你们就如此折辱我,等王兄回来了我定要让他将你们通通处死!”
她歇斯底里的怒骂在见到裴如璋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裴如璋大马金刀坐在正院的主位上,奚应芷被他搂在怀中,脸色尴尬地坐在他的大腿上。
秦雪莹先是被这一幕激得语塞,旋即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裴如璋怎么是个没事人的模样?
不,不应该啊。
她跟孙姑姑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目光,俱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裴如璋如果没有中毒,那么前几日他在军营之中闭门不出,又不接见任何人,就很有可能是用于迷惑别人的烟雾弹。
至于他想迷惑的到底是谁——
看到自己身上拇指粗的麻绳,答案不言而喻。
她暴露了?
不,不可能。
秦雪莹深深舒了口气,竭力保持着镇定。
好在这样的事情并非第一次发生,秦雪莹自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定然是因为别的原因,说不定是奚应芷说了些什么。
“王兄为何如此对我,难道是王嫂对您说了些什么?其中定然有误会。”
裴如璋兀自摩挲着奚应芷的脊背没有开口,直到秦雪莹现出明显的慌乱才凝眸道:
“本王原是想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也好全了这几年的情谊,你既然冥顽不灵,本王也不必顾念旧情了。”
他语气称得上温和,秦雪莹背后却陡然生出一阵寒意,“王兄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过是担忧王兄接连几日没有回府,特意去奚府找王嫂要她陪我去军营探望一趟而已,这又犯了什么大错?我好歹也算是功臣之后,王兄如此冷漠就不怕寒了军中将士们的心?”
“功臣之后?”裴如璋眼底闪过一丝讥嘲,看向她身后刚刚入内的藏风。
“查出什么来了?”
藏风将一个布包呈了上来,还未开口,孙姑姑就脸色大变。
“秦姑娘房中并无什么不妥,卑职在孙姑姑屋子中找出这样东西,请王爷一看究竟。”
裴如璋眼神不带一丝温度,“文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