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亲人离世,儿孙都要跪在灵堂守灵,直到三日后大殓入棺为止,还要看好尸体旁的那盏灯,那是死者灵魂回家的指路灯。
而皇家规矩更为森严,不是什么人都有为太子守灵的资格,即便是儿孙也是如此。
女子自然是不合适的,剩下庶出的也没资格,符合守灵标准的只有三个人。
朱允炆虽是庶出,但朱雄英没了,他就成了长子,朱允熥虽然是次子却是嫡出,这兄弟俩都要来守灵。
剩下一人自然就是根正苗红,朱家的团宠,太子爷的嫡长孙朱文珏了。
但老爷子却下令,吴王还小,什么都不懂,又怕晚上被吓到,所以只让白天在灵堂跪上一会儿,不让晚上来守灵。
所以,守灵这种辛苦活最终落到了朱允炆,朱允熥兄弟俩身上了。
入夜,兄弟俩跪在灵堂,极为难受,白天跪了好几个时辰,晚上还要跪着,身体确实有些吃不消。
没一会儿,云成打着白色的灯笼,带着两名太监走了进来。
“两位千岁辛苦,皇爷让奴婢为两位千岁送些夜宵!”
说罢,两名小太监将夜宵端到二人面前,托盘上只有一碗热面条,上面还卧着一个荷包蛋。
二人中午和晚上就没吃饭,早已饥肠辘辘,饿的前胸贴后背,既然老爷子发话了,立马将面条接了过来,也不嫌烫,大口往嘴里送。
云成拱手说道:“皇爷让奴婢转告两位千岁,守灵之时不必跪一夜,累了就坐下歇会儿,睡上一会儿也不打紧,就是不能离开这灵堂!”
二人立马放下面条,恭敬叩首道:“孙儿谢皇爷爷!”
云成走后,二人继续刨着面条,没一会儿就吃个干干净净。
朱允炆把碗筷放在一旁,坐在蒲团上,很是满足,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朱允熥,突然想起来了父亲病逝的那一日,问道:“三弟,父亲病故那一日,最后把你叫进去,给你说了些什么?”
朱允熥坦然告诉他:“我来的时候,父亲见了我儿子,很是喜欢,就想给孩子取个名字,最后把我叫进去就是告诉我,孩子的名字,叫文坤!”
“朱文坤就是父亲给我儿子取的名字!”
朱允炆眉头一皱,有些怀疑的问道:“就说了这个?”
“不然呢?”
朱允熥瞥他一眼,说道:“你以为还能说什么……”
朱允炆没有在说话,心中却嫉妒起来,他也生了儿子,也带到了宫里,还比朱文坤大上几个月,而且也没有取名。
本来打算这次进宫让老爷子给取个名,老爷子心烦意乱,心中皆是太子太孙,哪里会管他这些屁事。
朱允炆又想让朱标给孙子赐个名,可朱标却始终没有提出要见这个孩子。
“三弟,这么熬下去我们都受不了,我看这样吧,我们分开守夜,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
朱允炆很是鸡贼,谁都知道,上半夜一时半会睡不着,而下半夜却是最困的时候。
但朱允熥却没有多想什么,点点头,直接答应下来,将毯子盖在身上,靠在一旁开始睡觉。
他确实累了,早就想睡觉了。
朱允炆低着头,看着父亲的遗体有些惊慌,杨应贤已经消失,他也不敢随意打听。
他的父亲,太子朱标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下毒之事,并怀疑到了他的头上。
当初的那一番问话,不知道是问罪,还是试探……
不过,有件事是可以确定的,老爷子对下毒之事一无所知,不然按照他的脾气,早已经杀个天翻地覆了,他朱允炆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朱允炆松了口气,心中默默念叨,父亲,孩儿对不起您,等孩儿继承大位就追封您为皇帝,享受后世香火。
此时,朱允熥已经鼾声连天,咂摸着嘴,睡得很香,朱允炆鄙视一眼,小声骂道:“蠢货!”
随后又不得想到接下来的事情,那就是重新立储,如果老爷子要立皇孙,朱允熥将是他唯一的对手,他最大的优势不过是占着一个长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