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8日早7点28分左右,于督坎普奴工营9营区的一片废墟中,贺莉.尤伊森从破板烂木堆儿里爬了起来,此时她于心中既暗道侥幸也暗暗感激:如果没有小佟爷?大概率自己这次就能去和丹宇.唐塞团聚了。
但她现在还不想死!她要遵守和丹宇.唐塞的约定,她要活着获得自由,活着回到家乡!这是丹宇.唐塞在临终前逼她许下的诺言,也留给了她生存下去的希望……
可此时再望向那名迅若银幻雷霆,形如诡风魔影,只杀得浑身浴染殷红的少年,她真想冲上去拦住他,去阻止他继续杀人,哪怕是用自己生命去阻拦!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击杀了几百名冬神教的修者官兵!
可他绝不是那种嗜杀成性的人,所以这种歇斯底里般地疯狂杀戮,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
难道他是为了一个人承担所有的杀业?难道他在惩罚自己吗?
可他的身法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自己只能用双眼勉强追上他的身影……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还是从三个小时前佟烨飞身上了营地中央的主防御塔后说起吧!
当时跪倒在塔楼的石台板上以头槌墙,其实他是在后悔,他很后悔自己非得跟去观望那一幕情景!因为那一幕情景随后就渐渐化作一块被烧得通红的火烙铁,在烙烫着他心神!
所以他才想通过撞墙,把停留在脑海中的那一幕情景给撞碎!也因此他才没有运罡气灌顶,不然被撞碎的只能是石壁!
可即便他的皮肉再坚韧,没有罡气的加持也硬不过岩石,如此一来几记头槌上去,他额头中间的皮肉终于开裂,一道寸许宽大口子中登时鲜血长流!
但这种外伤的疼痛,并不能对冲他内心甚至是灵魂中的些许痛苦。
可当他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有鲜血流出,便一把扯掉脸上了风镜,任那缕鲜血沿着自己的额纹分成几股,但其中必有两股会从眉骨上流进眼窝最终垂落进眼眶……,
这样,当自己低下头颅的时候,那些流进眼眶的血液就会有一部分从这两个空洞中流出,犹似自己在流泪…….
如果无法靠撞击头颅破除掉那一幕的景象,也许靠某种宣泄的方式能将其冲散,就比如“哭泣”……
无论是不是因为被人剜掉了眼球,才导致自己无法再流泪?佟烨也早就察觉到,自己已经丧失了正常人类于喜怒哀乐上的心理和生理反应。
除了冷笑和狞笑他没再开心的笑过,现如今要他如何才能领受到喜悦和欢乐,这些正面的情绪价值呢?可长期压制着不同分量的愤怒和哀伤,早已成了他常态化的操作。
太多时候的怒不可遏需要竭力遏制,太多次的欲哭无泪只能干涩哽嘶,太长时间的痛不欲生却绝不轻易赴死,除了拼命隐忍他无法调节自己那些剧烈波动的情绪,除了破坏和杀戮他也找不到其他的宣泄方式!
所以,无论是流泪还是流血,彼时的佟烨很想真正的哭一次,哪怕只是做比成样?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会有如此浓烈的悲伤,竟能化作如被烈焰灼烧般的痛楚!因为他已经察觉到这种痛楚中是包含着,在看到了别人还能获得的机遇自己却永远无法获得时而产生的强烈焦灼!
但他绝非是出于嫉妒的心理,只是基于巨大的失落和无助感而产生的痛苦!所以一时间既无法抚平又无从发泄的他,最终就选择了这种自残的方式……
不过还别说,有些时候仪式感这种东西,确实能对人类形成不容忽视的心理暗示!
打佟烨槌头额裂,扶墙泣血的一刻起,他脑海中的那一幕情景真得开始渐渐模糊,心神中剧烈的灼痛也慢慢降温退变回巨大的悲伤,于是他便坐到石台板上环臂抱膝俯头于臂,继续闷声“恸哭”起来。
正所谓:孤栖空阁脑风烦,几多高处不胜寒?
可佟烨这儿只身惨怆的刚没半分钟,就在灼印的视野中关注到一个清俏的身影,从通往一区的那条营道上朝这座塔的方向奔来。
其实别看现在已经过了凌晨4点,但仍有不少追凶小队的队员在营地里四处奔走,偶尔会有人从主防御塔下的空场上穿过,佟烨从登上塔顶就在灼印的视野中注意到了。
但当娜瓦的身影进入了灼印视野范围后,佟烨很确定这小丫头就是奔这座防御塔来的!搞得他于此刻哀重压抑的心境中也不自觉泛起一丝慌乱。
那一瞬佟烨于闪念间顿生诧异:“她不会是来找我的吧?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然后他就十分机智地一侧身儿倒卧在石台板上,蜷腿枕臂假装睡觉!
原来架设在这儿的那四挺明州造-99,已经被小队的队员们卸下塔去想试着修理了,还有二十几箱子弹也被收归为战利品,所以当下这座机枪楼的台板上空唠唠得还挺宽敞,躺七八个博宁都没问题!
然后就是不出所料,佟烨这儿刚躺下没多会儿,娜瓦那一身银袍不掩其婷秀,矫健轻灵的身影就三连纵越上了塔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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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事嘛?”不等女孩儿开口,佟烨身不动膀不摇闭着俩空眼眶,故作沉着的先冷声问出一句。
“小…小佟爷!你…没事吧……!”不想女孩儿不仅没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轻柔惊怯语带关切地问了他一句。
“哈?我能有什么事?有事你快说……”佟烨不老痛快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