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无比体面是由小乖带来的,祁大爷常常想,是不是他前半生太苦了,丧妻丧儿的,老天看不过眼,才把小乖送到他身边。
养小乖,祁大爷从未想过要从小乖身上得到什么,大概就是这份无所求,上天越发偏爱小乖,让小乖得了这么大的机缘,他享受到小乖身份地位带来的,无比轻松,唾手可得的一切。
祁大爷觉得后半辈子过的值了,顺风顺水,家底不薄,重孙环绕,孙女又极为重视自己,人生舒坦幸福极了,再一次感叹,祁二的铁石心肠,放弃了小乖,他才有机会重孙环绕,享天伦之乐啊...
祁老头不太好了,本就是凡人,又不曾食用灵鱼,延年益寿,六十岁就跟七八十岁的白发苍苍老人家一般,佝偻身躯,走一步歇一会,哪里比的上祁大爷六十了,还健步如飞,身板倍儿硬朗,精神抖擞。
祁老头看着大哥风风光光地,受人尊敬,人到哪都体面至极,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每次出门在外,村民们都无意识地将他提溜出来跟大哥对比,差距显而易见。
那些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嘀咕他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一句句仿若寒霜利剑,刺的他浑身漏风不止。
若是能重来,他定然不会将孙女过继出去,那些风光敬仰都应该是他受的!
祁大爷比祁老头年长五岁,祁老头却走在了祁大爷前面。
祁大爷去吊唁,仅仅是看了一眼,摇摇头,觉得祁老头是真的凄惨,人都去了,还没有个体面,丧礼办的十分简陋,连棺材钱大部分都是从祁美涵这个外嫁女的手中薅来的。
祁美涵脸色极为不好看,这事轮不到她一个外嫁女出钱的,可谁叫两个哥哥硬生生哭穷哭的,若是她不出,就是大大的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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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美涵自己日子难得过的松快些,是因为家中用钱买了一份工,因着何渔村邻近祁渔村,她就想着走走祁桥殷这边的关系,想让丈夫在她产业下做工。
谁曾想呢,她爹真是傻了,放走了能不停产金蛋的侄女。
祁桥殷根本不认她这个姑姑,她能怎么办?
祁美涵暗道祁桥殷冷心无情,她也不敢真的说出来,只敢在心里嘀咕两句。
可这份工正是他们需要的,待遇比镇上招工好太多,且离家近。
盯了许久,终于让他们逮住机会了,花了不小的钱买了一户人家的活计。
那户人家运道不好,在镇上出了意外,腿骨折了,要休养,这才不得已让出这份好待遇做工。
这件事情叫祁美看看透了两个哥哥的性子,对她娘也很失望,她娘也不站在她这一边,反而还训斥她,说她出点钱怎么了,养你一场,也该到了回报的时候。
祁美涵自认为以前爹娘对她还是不错的,她呢,也记得爹娘的好,过年过节,也多少会孝敬爹娘。
可到了关键触及钱财的时候,明知道她日子过的也不好,还从她这个外嫁女手里扣钱,不想想要是被夫家知道了,她怎么立足?
祁美涵看到了只会嚎嗓子,哭几滴猫尿,哭灵哭的几欲晕过去,装得一副极为孝顺,提到出钱的时候却一声不吭的侄女祁馥欣。
她印象中这位侄女可是受到爹娘的宠爱,全家人必须事事顺着捧着她,吃好喝好,团宠无疑,可如今呢?
她也没见祁馥欣多么孝顺孝敬她爹娘啊,反倒是嫁出去了,就一副不是祁家的人了,没个大事也从不会回祁家。
这才是真正的白眼狼吧?
祁美涵回来的时候听到她娘骂骂咧咧说祁桥殷白眼狼,发达了也不曾帮扶他们,心肝都是黑的哦。
说一句祁桥殷的不是,就得说十句祁馥欣的好,那时,祁美涵听着她娘铿锵有力的话,信以为真,还附和她娘的话。
如今知晓了祁桥殷在祁家经受的一切,又对比祁馥欣,祁美涵心下有愧,安安分分地叮嘱丈夫做活,再也没有说要上门攀关系之类的话了。
这次办丧之后,祁美涵除了在她娘没了的时候回来一趟,再也没有踏进过娘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