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都知道,彬山女娘是不会被溺死的,因为有谢六姐的关系,个个都能平安长大,读认字,数也是三县中最多的一处。许县这里如果没有彬山女娘的数字去匀,只会更难堪,众也都切身地感到了这一点,私盐贩子虽职业见不光,但收入在许县算是很不错的了,连他们都很难娶亲,就是因为实在没有女娘的缘故。此时都点头称是,吴老八道,“六姐连此事都为我们想着呢?”
陆大红道,“这是哪里话,天下事都在六姐心里装着呢,更何况婚姻这样的伦大事呢?只是我们福建道彩礼轻、嫁妆重,农家愿意养女的极少见,这些年天下大乱,女婴更是难以长成,如今虽说境况好了些,但远水解不近渴,等这批女娘成,都是二十几年后的事了,到时大家也老了,有什么用?一批的女娘自是配一批的儿郎,我们这一代的儿郎,想要在十年内婚配,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去地吸引些有女娘的家来买活军这里定居,又或是为咱们兄弟中上了二十五的,说些寡妇什么的回来,也无不可。”
这些私盐贩子在行,自是接触不到正经家的女眷的,甚而许多地方听说来了,都会嘱咐女眷藏好,根本就无从接触,贸打探,也会引来本地的反感,众听陆大红说到这里,都是恍大悟,纷纷道,“难怪要请陆大姐坐镇我们会里,原来是给我们新妇来的!”
因为时下对媒婆多有打趣不屑的议论,所以他们不敢以媒婆来形容陆大红等的职责,但一听说谢六姐让陆大红她们入队做事是这般的缘故,顿时便一扫之前的成见,反而暗自埋怨为何不派遣更多女娘过来,如今女娘只有三个,好些没分到的队,原本对吴老八他们是幸灾乐祸,此时反而大为欣羡,情绪全倒转了过来。
陆大红又款款解释:并不是新妇,而是尽量说服一些养了女孩的家庭往许县这里搬迁,又请众一起出主意,问他们许县的好处是不是足以说服村民,“咱们是去做好事的,不是等掳掠妇女的强,若是好心办了坏事反而不好了。”
众此时是真正买活军的差使当成了自己的差使,纷纷踊跃出起了主意,“我们许县如今已是买活军旗下,如何不好?三省接壤的县府,哪个能我们比——我们马上就要种六姐稻了!”
“他们如今山上的子也不好过,听闻六姐这里有好稻子,如何不愿来?”
“我们要往浙江里去,尤其是去织户多的所在,织户多的治下,女娘便多,诸暨、金华一带,这些年也乱很,许久未过去了,我们先去探路,通了再请陆大姐过去一遭!”
“还有些家里养了独生女儿的大户家——来我们买活军这里啊!我们刚看的榜文,个,个……”
吴老八多年来未曾娶亲,其实便是因为本地女娘太少,他眼光又,落个不成低不就的,饶是他自诩心有成算,此时依热血沸腾,大声嚷道,“个新式婚!浙江里征兵太多,有许多家中只有许多守灶女,偌许家财不知要被族里算计多少,咱们买活军这里有新式婚这样的好东西,像她们这样的家,为何不愿来呢?!”
他已完全遗忘了自己半个时辰前对新式婚的排斥,俨为自己生活在买活军治下,能有新式婚这样妙想天开的德政吸引更多女娘入驻而衷骄傲。更为陆大红盘算了起来,“陆大姐,今我不喝酒了,席后咱们便开始学吴地方言,要往浙江道去,不会说他们的话是不成的——”
陆大红连忙敬了他半碗茶,又流露出洗耳恭听的尊敬模样来,请吴老八发表见,他们买活军这一点是好,从不拿大,总是虚心好学。吴老八当下便手舞足蹈,自己这些年来在江湖中行的讲究倾囊授,满桌盐贩,喝着鲜汤吃着美食,想到后厚财在手,佳在抱的好子,无不是眉开眼,或是揽着身旁的买活军拍胸脯表忠心,或是又慎重黄翠几斟茶赔罪,各自尽兴到了极点,这其中唯有刘老大一还有少许清明,瞧见几个男兵悄悄给陆大红竖大拇指。
再看陆大红,还是憨厚雄健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有如此心计手腕,一顿酒便令原本对她们又厌又怕的盐贩前倨后恭、死心塌地,见他看了过来,从容一,举杯遥敬,刘老大慌忙举杯满饮,酒已冷了也顾不换。一条凉线入喉,仿佛连心都跟着凉了,半生功业,就这样轻轻巧巧被陆大红收服了做成买活军的班底,但失落之余,心下也是一片后怕庆幸——还好,还好!如果当真被眼前的利迷了眼,张地主一起联手敌对买活军,还要卡着买活军的脖子,吃许县转运之利,现在,他还有活路么?站对了边,如今还保性命,又有一番新生,若是这一遭做好,来买活军中,怕也少不他一个位置!
想到这里,雄心又随着酒液慢慢滚热了起来,刘老大转而担忧起了陆大红这三个女娘的安危:只盼着她们都平安无事!顺顺当当出发,顺顺当当归来,他也顺顺当当跟着升官发财,千万勿在途中遇到强梁贩、地痞流氓、山匪水霸、猛虎山狼、贪官污吏、村氓纨绔、疫病兵灾……
刘老大并不是十分迷信的,他买活军打多了交道,在信仰上也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想到盐贩子们一路上可能遇到的波折,他便立刻决定春宴后便去城中找一找新立起的六姐生祠,悄悄拜一拜,请六姐保佑。——但他所有中国一样,绝不会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求拜佛上,这一趟买卖,他决定亲自出马,护送陆大红,再派心腹护着黄翠、胡三红:别都能出事,这三个女娘却一定要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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