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姨心肠一向很好,可夏一杰听罢,却只是摇头。
“不用,我不爱吃虾……不过,我记得子窈也不爱吃虾,怎么最近她口味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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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姨立刻说道:“女人怀了孕,口味有变化是很正常的,我看最近夫人就爱吃白灼虾蘸老陈醋,莫不是酸儿辣女,恐怕我们公馆里要得一位小少爷了!”
“酸儿辣女吗?”
夏一杰一滞,“生儿子不好。”
他忽然说道,紧接着又捂了捂嘴,像是后知后觉似的,笑得有些勉强。
“我是说,生儿子难管教,要教他文化课成绩,还要学开枪骑马射箭踢球,还要教礼仪艺术,什么都要教,很会很累,需要当爹爹的很全能。”
“有什么难管教的?”
郝姨抚掌道,“沈军长开枪骑马那些都是一等一的好,文化礼仪又有夫人,他俩般配着呢!更何况,既然这两位都是一等一的出众,那生下来的孩子自然也不会有多差,哪里需要太操心呢?”
说罢,她便在玄关跟前站定了,然后开门,那门铃便如风铃似的一响,夏一杰于是顺势走出了门去,同她恭恭敬敬的道了个别。
“郝姨,请你转达子窈,我之后还会来的,会带着礼物一起来。”
他说。
而他果然没有食言。
于是,过了没几日,正值一个顶好的晴午,沈要照旧赖着没去上职,萧子窈拿他没法儿,便也由着他去了,偏她有心安安静静的坐在厅里看一看书,这呆子难得识相一回,便搬了一只小板凳坐到她旁边来看一看她——谁知,这安静气儿连半刻钟都留不住,外头便有人来登门了。
郝姨立刻凑到玄关去看了一眼。
“哎呀,是夏副官。”
她顿时喜道,“还拎着大包小包的呢,我这就给他开门!”
萧子窈听罢,忙不迭的推了沈要一把,说:“哎,呆子,你快坐到那边的椅子上去,别坐小板凳了,不然人家要笑的。”
“笑什么。”
沈要不明所以道,“坐这里离你最近,看你还不用低头。”
“知道你个子高了!总之,就是不能在有客人的时候这么坐,听到了吗!”
沈要于是乖乖巧巧的哦了一声。
“夏一杰是客人吗。”
他试探着问道,又补充一句,无数的小心思简直暴露的明明白白。
“六小姐。客人是外人的意思。”
萧子窈当即横了他一眼,却不带着一丝怒意。
“嗯嗯嗯,是是是,夏一杰是外人,我要同他客客气气的端着——如何呢,这下你满意了吧?”
满意了。
是时,沈要没有说话,偏偏萧子窈回眸一顾,就瞧见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却不真切,仿佛那只是日光晒进玻璃里来的一个骗局——金灿灿的光芒投在他的眼帘上,便将那一丛丛的睫毛都照白了,像淋了雪,而他是一条晴天里僵坐的雪狗,正不言不语的望定了她去。
夏一杰很快便进了屋来。
外面到底还是冷的,他手上提了不少东西,所以关节都冻得有些发红,如此,萧子窈一见便省去了问候,就说:“你来就来了,怎么还买了这么多东西,拎着多累人呀,可能还会把手冻出冻疮呢!”
夏一杰唇边挂起笑容。
谁知,他正欲开口,只此一瞬,沈要却插进嘴来说道:“六小姐。我手上冻疮又犯了。”
“你不是才说你没犯?”
“那是上次。”
他面无表情,“这是这次。”
“那我让郝姨给你找药膏去。”
“那你帮我涂吗。”
“你自己不会涂吗?”
“——我手重。”
沈要抬了抬手,依然坐在那张窄窄的小板凳上,没挪窝,他两腿实在太长,一旦坐着太矮的凳子就务必得左右支着两边的膝盖,那动作实在太像狗、还是那种长腿的大狗,仿佛蹲在地上都像委屈了他似的,好在他自己却不觉得委屈,反倒以此为傲。
“你手轻。你帮我。”
萧子窈简直懒得再同他胡搅蛮缠下去,便摆摆手道:“矫情,我答应你就是了。”
沈要于是立刻转向夏一杰扬了扬下巴。
“你拿的什么东西。”
狗仗人势,翻书似的翻脸。
——夏一杰心道,沈要到底是有多不情愿他来,又究竟是有多得意忘形得到偏爱。
索性,这尚且是在萧子窈的面前,他在乎颜面,便终究还是心照不宣的接下了沈要的话去。
“买了些礼物而已,你也可以顺便来看看。”
他说,紧接着便将一只只硕大的手提袋放到了地上,然后解开扎好的缎带蝴蝶结,里面赫然是许许多多的彩色纸盒,粉粉绿绿的颜色如西洋海报招贴画,要多好看便有多好看。
“我想着这些东西以后可能用得上,就提前买来送你了——子窈,你看看有没有不喜欢的,如果有,我再去买,总归能买到和你眼缘的。”
话毕,他便小心翼翼的拆了纸盒,却见一架小小的婴儿床,木制的,棱角抛得很光很圆,还有大大小小的几件玩具,木马、虎头鞋、拨浪鼓、上发条的锡兵小人……粉蓝棉绸的小衣服也有,甚至连裹孩子的襁褓都有,上面印着米老鼠的图案——听说美国上映了动画电影,就是把画出来的小人变得动起来,代替活人,拍成一部电影,很时髦,而时髦的东西往往最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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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窈一下子叫起来。
“这些东西还用不上的,你怎么就买了?买了也罢,怎么还净买些进口货呢,这很贵的!”
夏一杰笑说道:“我又不结婚,工资都攒下来了,买这些不要紧。”
“那你就尽快找个人结婚去!”
“不结。”
他接嘴,“——我已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