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爹拉着,凉月走得不情不愿。
“谁说的?我没说。”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种话,不适用于疯子。
凉月走得慢吞吞,心下思忖是不是疯爹收到京城里打来的小报告了,知道她查了梅晚云的案子。
顾凉月觉得还是先解释一下:“疯爹,你别多想啊!我是为了捉妖。”
疯王握紧了女儿包着布巾的右手,自凉月彻底解毒之后,咒印就一直在发光,还总是不安分地乱释放灵力。要不是这是自己的手,凉月绝对会挥刀废了它。
疯王捏了下闺女的手心,他额前的发被风吹得一摇一摆,凉月又手痒想扯一把了。
疯爹说:“你也别多想。”
我想得能不多吗?你真当我6岁呢。
疯王又说:“你想做什么,爹不拦着。”
顾凉月再也不信这种根本不现实的话。
顾凉月特别讨厌进牢房,那股霉味叫她能回想起许多不友好的回忆。
半曲举着火把在前,凉月捂着嘴巴殿后,疯王回头见闺女好似要吐了,赶紧抱起闺女,用袖子挡住闺女的视线。
梅听寒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密不透风,闷得像个蒸笼,简直就是在享受免费桑拿。
疯王坐在太师椅上,分了半张给闺女坐,梅听寒被两个护卫架过来,他的四肢被打着竹板,看上去像散了架的稻草人。
凉月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发怒,捏碎了他的骨头。所以梅听寒被架过来的时候,他看疯王满含恨意,看凉月时却瑟缩了下。
凉月抬头看疯爹,疯爹也正看她,还冲她点头示意。
就是她可以管事了?
“怎么还没死?”凉月冲着梅听寒摆摆手,“你不用指着你那所谓的妹妹能来救你了,她现在自顾不暇呢!”
梅听寒忍痛坐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凉月:“粟儿,粟儿在哪儿?你把她怎么了?”
凉月搓了搓手指,踢了下脚下的一块碎石:“碍眼,就送走了呗。”
梅听寒瞳孔放大了,他可能是误解了,以为凉月把银粟弄死了。
他接着却用更浓厚的恨意冲着顾怀酒骂道:“你这个疯子!养了个妖女!只要我活着,你们便休想好过。”
“那你可以去死了。”
顾凉月打了个响指,四面突然围过来百十只蝎子,它们从暗处迅速爬出来,不止百十个,因为越来越多,爬了满地,可他们却都是朝着一个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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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梅听寒。
梅听寒手脚都残了,他除了扭动脖子别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看着那一只只眼冒红光的蝎子爬上了自己的手脚,钻进裤腿和衣袖,还有的直接奔着他的脸而来,有一只大个儿的蝎子,攀在梅听寒的脸上,与他大眼瞪小眼,它亮出自己锃亮的蝎子尾,得意地甩了两下,然后狠狠地扎在梅听寒的嘴巴上。
仿佛有一条血液在唇间涌动了下,梅听寒上下唇被封得严严实实,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只能从嗓子里痛苦地嚎叫。
然而嚎叫都变成了闷哼声,只是这声音此起彼伏,尽管声音不大,却持续了很久。
浑身被噬咬的感觉是比万箭穿心还要抓心挠肝的,毕竟万箭穿心只需要痛苦一会儿,就可以下地狱了,而满身被蛰伤却不能言语,这种痛苦什么时候结束,完全决定于一个小丫头片子身上,梅听寒现在就是不能动,舌头都是麻的,不然撞墙也好,咬舌也行,只要能让他不再痛,他就什么都愿意做。
护卫们都不自觉地往后退几步,害怕自己被哪只蝎子一个不高兴赏几口。
半曲见的这种场面还多一些,他还算淡定,但是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蝎子,他有点恶心。
地牢阴冷,顾怀酒把女儿揽怀里,又把女儿头上一支不太服帖的头饰扶正了,才哄道:“消气了没?见好就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