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他都懂,谢娘子即使心思不在此处,小谢大人也必会提点。
换言之,若是谢娘子今日真的受了冷待反倒是好事,能将她在众人心中的敌视稍稍减轻一点。
可偏偏……
一瞬间他的心思百转千回,又想到了一个可能,哑声道:“是陛下!”
是陛下不让谢贵妃去的。
明知道她昨日是多么殷切期盼,明明亲眼见到她的欣喜,甚至在早朝之前还眼睁睁看着谢娘子梳洗打扮。
他甚至还听到谢娘子问陛下今日穿这件衣服好看吗。
陛下当时的回答是好看。
然后转眼之间,让谢娘子的希望破灭,根本没让她出不秀居!
“陛下为什么要这样?”
不知是在问陛下还是在问金粟。
虽然金粟一直不满游金在林陈叶心中的地位,总想慢慢取代他,但看他这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还是心中不忍。
“还是那句话,陛下是主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做奴才的,照办就是。切莫生出些旁的心思。”
“你懂什么!”
陛下身边就是有金粟这种一昧顺着他心思来的人太多,所以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我懂什么?”
金粟难得大发善心看在过往的情面上想安慰他,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于是收了心思。
“我懂陛下的心思。”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走了。
林陈叶把谢禧抱到床上,半跪在脚踏上仔细看了一遍她的脚,发现没有丝毫伤口才放下心来。
“你说说你,毛毛躁躁的,若是划伤了脚可怎么办。”
说着将她垂落在颈边的一缕头发放到耳后。
然后他发现谢禧的头发实在太乱,有的钗环半掉不掉,有的则干脆已经掉了,只剩下头发丝扯着。
他干脆站起来,将谢禧头上的发饰一件件拆卸,用手指梳开归拢她凌乱发丝。
“你也不嫌坠得慌,这么多首饰。”
他一件件小心的取下,也不知道一直被别人伺候的陛下如何能懂得这其中的关窍,居然做得有模有样。
只是手法实在生疏,拆卸的过程中难免扯到头皮。谢禧没说话,林陈叶却注意到了,用指腹轻轻揉按,舒缓放松。
很快,谢禧头上的首饰被林陈叶如数取下,一件件如同博古架上的宝物一样陈列在床榻一侧。
三千青丝没了束缚倾泻而下,蓬松的乌发占满了他的眼眶。
他站起来,挺拔的身躯怀抱着谢禧,双手在她身后梳拢头发,从怀中取出一条发带给她系好。
手指穿过发丝时所带来的轻柔触感,让他回想起他们每天晚上在身下这张床榻上极尽欢愉时,她伏在他的胸膛上,头发垂落在他身上。
那时他的手会从谢禧的发顶滑到发尾,露出她光洁的脊背。
亦或是他亲吻舔舐她向上仰起的脖颈时,发丝沙沙打在他脸上的细微麻痒,轻得几乎察觉不到,却能让他血脉偾张。
他把谢禧打扮好了。
“很漂亮。”他说。
林陈叶捏捏她的嘴角,又摸摸她的耳垂,很满意。
“真好看,”他又说,“我很喜欢。”
谢禧这才正眼看他,她低垂着眸子,眼神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敌视、冷漠,还是仇恨?
都不像。
林陈叶也不想知道,他不需要知道。
被谢禧兴高采烈穿上,却又气急败坏脱下的衣裙逶迤在地。被一件件细心放好的首饰胡乱的洒落下来,没有之前取下它们时的小心翼翼。
一件镶嵌了珍珠的发簪崩裂开来,珍珠滚落出好远,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禧侧头努力避开林陈叶的亲吻,林陈叶的呼吸有些不稳,箍住她的下巴,把头掰了过来,让谢禧面对她。
“林陈叶,”这是林陈叶回来之后,谢禧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你有多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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