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外的花园里,一群金冠绣服的官宦公子聚于湖边的杨柳树下,手摇折扇,附庸风雅,但个个眼神皆瞟向湖面凉亭里的人,看着李昀夜阴魂不散地跟在京城才女柳江兮身边,他们心中是既羡慕又嫉妒。
柳江兮才华横溢,清新脱俗,在这个繁华的京城里,不少世家公子虽对她倾心已久,也渴望能够与之亲近一睹风采,然而,她身上的那股傲气让他们望而却步,不敢轻易冒犯。
“这便是卓御史要认的干儿子?”
“还真奇怪,这卓御史不是一向不喜与商贾来往吗?”
“听闻那李昀夜的母亲是卓老夫人最为疼爱的外甥女,爱屋及乌,李昀夜这个侄外孙也自然而然成了卓老夫人的心头肉,在卓府里又向来是卓老夫人说了算。”
“哼,弱不禁风,娇滴滴的活像个女人,卓御史怎么可能认这样的人当儿子?不过是坊间传闻罢了。”
随即,杨柳树下传出一阵嘲笑声。
“人家李公子再不济,却正与你心仪的姑娘单独在凉亭里有说有笑呢,而你只能在这里干酿醋。”这时,一位身穿紫衫,头戴锦帽的风流公子翩翩走来,冲正一脸醋意瞪着李昀夜的绿袍公子挑衅笑道。
众人见来人是禁军教头,丞相元林之子元辛,皆都站直了身毕恭毕敬,而被那元辛挑衅的绿袍公子虽心中恼火但也只能打了牙往肚子里咽,谁让这厮的爹是当朝丞相呢,他一个太子太傅的孙子又无官衔怎么惹得起。
“哎呀,弱不禁风怎么了?好歹人家是江南首富的儿子,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而你们有什么?靠着祖上的那点微薄的福荫够你们吃喝玩乐多久?”元辛身形慵懒,望着湖面凉亭下锦衣玉冠的李昀夜,忍不住双眼放光,他向来爱财,故而看到这种富家公子可比面前这些只能靠着父辈祖辈的官衔耀武扬威的纨绔子弟要亲切得多,士农工商说的好听,但自古谁不爱钱?更何况在景宋国,有钱便能买官做,有钱便能钱生钱。
湖面另一处的阁楼上,一双光华闪烁却带着邪魅的眼睛也正玩味地盯着湖面凉亭下的李昀夜:“这就是卓御史前些时候着急找的人?”
“是的,太子殿下,他便是江南名李的公子,李昀夜。”
一身蟒袍的太子未再言语,只是唇边微微勾起,随即缓缓起身,举止投足尽显高贵雅致。
玉磬传出清脆悠扬的声音,随即宴席之上乐声响起,见即将开宴,柳江兮便带着李昀夜回到卓言正的身边。
皇帝一身黄金龙袍扶着白发苍苍,雍容华贵的萧太妃在几位受宠嫔妃以及众皇子公主的簇拥下现身,身着蟒袍的太子则领着众官及家眷纷纷跪上前来拜见。
“今夜只是寻常宫宴,就当是陪母妃热闹热闹,众卿都无须多礼,尽情畅饮便是。”皇帝扶萧太妃坐下后,一脸喜色地冲着面前仍跪在地上的众人亮声笑道。
此时,申时过半,宴殿之上灯火通明,金光浮跃,随着琴声响起,舞女翩然而入,霎时殿内歌舞升平,欢声笑语,杯盏觥筹。
众官携家眷一一恭祝萧太妃喜得皇孙,恭祝圣上喜得龙子,萧太后自是开心得合不拢嘴,见母妃高兴,皇帝自然也跟着开怀大笑起来。
李昀夜与柳江兮一道坐在表舅卓言正身后,宴席过半,他一边吃着食案上的甜点一边时不时好奇偷瞄起高台上的一众皇家,心中不禁感叹这皇帝虽已五十多但看着还如此健壮,定是个长寿皇帝。不过早就听闻这皇帝整日沉迷花鸟字画,在位三十年却没做出什么政绩,反倒令匪盗越来越多,这样的皇帝长寿可未必是件好事。
突然不经意撞上一双光华闪烁的眼睛,那身杏黄蟒袍吓得李昀夜急忙垂下了头,这太子应该没发现自己在偷瞄他们一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