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酒坛摔在地上,红晴半醉半醒望着窗外的明月,双眸如两汪清泉,眼泪源源不断地涌出,映着月光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万里无云镜九州,最团圆夜是中秋。团圆团圆,上苍果是怜我,中秋之夜竟让我再次见到了良哥哥。
那年她才五岁,如今能依稀记住的也只有寥寥碎片。二十年过去,良哥哥变化很大,但他那如画如星的眉眼令她一眼便认出来。心心念念二十年的良哥哥,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终归物非人也非,良哥哥已然不是当年那个良哥哥,而她也不再是青青,而是京城名妓红晴姑娘。
丫鬟大凤闻声急忙跑进厢房,见到地上被摔碎的酒坛又愁起了一张脸道:
“哎呦姑娘,您怎么又喝上了?”
大凤话音刚落,又是“啪”地一声,红晴起身将手中的酒坛砸向地上。
“平日管着我就罢了,今日中秋佳节你也要管我?究竟丫鬟是你还是我?”本就心情悲痛的红晴再次听到大凤的抱怨声终没忍住,爆发了出来。
“姑娘?”见一向好脾气的姑娘突然冲自己发了好大的一通火,大凤也吓得呆在门边,委屈得直掉眼泪。
“别叫我姑娘,你既烦我,明儿起就回妈妈那儿去,反正我日日惹得你不喜欢,我也懒听你的絮聒,离了这,你我都舒畅了!”红晴见大凤还委屈上了,心中的悲怒更甚,又将案桌上的花瓶摔了个稀碎。
阁楼上又骂又砸自然惊动了楼下的云妈妈及一众姑娘。云妈妈急忙上楼来,见到厢房里一地的狼藉,丫鬟大凤正伏跪在门边泣不成声,而发泄一通后的红晴也累倒在床上谁也不理。
见红晴不理自己,云妈妈只好拉着大凤下了楼来问明缘由,可那大凤哪里知晓红晴的心事,更不明白今夜她是如何惹得姑娘不高兴的,遂在妈妈问话之际只顾摇头抹眼泪。云妈妈见什么也问不出也没了心情,她又不敢去说红晴,转而也将大凤呵斥了一通。
放完河灯的三人回到酒楼厢房,老周已经醉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李昀夜见木良自放河灯时便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回来后忙关切问起,木良也没打算相瞒,遂将方才在面纱摊前与红晴意外相撞之事道出。
“什么?你方才撞见红晴了?”李昀夜与安云听闻皆都一脸惊色。
李昀夜也曾想象过木良哥哥与红晴的相认现场,必定是悲喜交加,感天动地,可没想到两人都是这般无声无息。木良哥哥不敢相认他倒能理解,可红晴为何不认?难道是时隔太久认不出木良哥哥了?
“是啊,可她没有认我,或许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怨我....怨我没有保护好她.....”木良神情黯然,长叹一声,将面前的一杯酒尽数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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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红晴的那刻,他确实有些不知所措,加上她眼眸中很快恢复的平静使得他还是选择了退缩。
“木良哥哥,当年红晴也才五岁,这都二十年过去了,有多少人能记住五岁时候的事?或许她只是没认出你来......”见木良哥哥伤心,李昀夜也忍不住跟着难过起来,他抬手拍着义兄的肩膀连忙安慰道。
“不会,她见到我的眼神不会假,她记得我并认出了我才会有那样的眼神。”但李昀夜话还没说完,木良却连连摇头否定,她惊喜夹杂的眼神被他捕捉到,只是稍纵即逝。
“那为何红晴姑娘不认木良公子?”一旁的安云也有些不解地问道。
“还能为什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醉在桌上的老周突然开口道。
“你又说什么醉话?”听了老周的话,李昀夜心紧了起来,急忙冲老周嗔道。
“别胡说八道,青青当年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懂什么爱?”木良听了却不为所动,他只是横了一眼老周,摇头道。
然而,李昀夜心中却是泛起了莫名的醋意,青青?红晴以前的名字?他竟叫得这般亲切?
“当年是当年,如今是如今,怎能同日而语呢?时隔足足二十年,红晴姑娘对木掌柜的记忆只有在五岁时,而今夜却能一眼认出了你便足以证明了红晴姑娘的心里时时刻刻念着木掌柜,以至于你的模样她还能清晰地记得。”老周起身伸了个懒腰,继续不以为然地笑道。
“木良哥哥这二十多年来也时刻挂念着红晴,也是一眼便能将她认出,可木良哥哥对红晴没有男女情爱,只是将她当妹妹而已,你又能如何断定红晴对木良哥哥是爱?”实没想到,激动的不是木良,反倒是李昀夜。
“男人对一个女人挂念多年只有两种,要么是愧疚要么是情爱,而女人对一个男人能够挂念多年,只有情。”老周摇了摇头,继续向李昀夜反驳道。
李昀夜一时不知如何回嘴,紧张地偷偷看向木良,见他面色平静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