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一众海盗头领们都开始坐不住了,纷纷来到曾五老身旁鼓噪着叫嚷起来:“五老,快撤军罢,这仗没法打了。”
<div class="contentadv"> “撤军?大当家的可是下了死命令的,你们想要回去被砍头吗?”曾五老铁青着脸大声弹压,他的个人武艺也是相当出众的,早在李旦时代就是颜思齐的爱将,在东番海寇中颇有威望。
“这伙官兵有法器啊,老子能打官兵,但却打不了这入娘的妖人,就算是大当家的来了老子也还是这句话。”
先前阻止曾五老猪突冲锋的那名头领再度发话,其余大小头领们也纷纷附和道:“就是就是,咱们先回城去,请几位道爷来破了那鸟法器再说,东山岛这么大,还怕找不到会法术的高人吗?”
“都给老子闭嘴,谁再放屁老子先剁了他丫的!”曾五老拔出刀来,扯着嗓子大喝一声,周围的聒噪声为之一静。
众头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率先开口。有几个跃跃欲试的,被曾五老拿眼一瞪又选择了闭嘴。
曾五老也知道众意难违,眼下的局面肯定弹压不了多久,只得继续道:“还有三个兄弟在装弹,等等看他们能否打穿对面那鸟牌子,再要是打不穿,老子就下令撤军。”
这时,那三个头铁不怕死的海盗已经完成了装填,陆续来到了却月阵中间位置的二十步开外。
砰地一声,第一杆鸟铳在近距离击发,蹲在刚柔牌后面擎着支架的吕铁蛋只觉得手上传来一股巨力,紧接着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痛。
铅弹穿透了盾牌,打在了他的辑甲上,好在这枚弹丸在打透刚柔牌后已经是强弩之末,最终被厚达一寸的盔甲衔住,未能将其穿透。
尽管如此,吕铁蛋还是被打得肩膀发麻,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万幸这一枪没有打中无防护的面部,否则他当场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剧痛过后,吕铁蛋感觉自己并没有大碍,咬着牙没有去查看伤口,仍是死死扶住盾牌的支架,这个支架如果没有人扶住的话,盾牌在受到高速弹丸冲击时有可能会倒下。
这时,他右边的狼筅手却松开手来,语声颤抖地问道:“伍长,你中弹了吗,盾牌被打透了?”
话音刚落,这名狼筅手身前的盾牌轰然倒塌,在此之前一枚铅弹穿透盾牌打中了他的颈部,鲜血激射而出,喷在了正在倒下的盾牌背面。
吕铁蛋还没反应过来,右侧的盾牌和狼筅手就一齐倒下了,他一时有些发懵,忽然左侧传来阮进的声音:“吕伍长,用我的弓箭,射死对面的海盗。”
厦门之战后,舟山营给队长以上的军官都配发了弓箭,让他们平日勤加练习。弓箭毕竟有射速优势,如果射术精湛的话,很多场合都比这年代的火枪更加管用。
后来会友公司成立,阮进被调到了陆军部,同样也领到了一把六力的制式合力弓。他这种大力士其实最适合用弓,但这弓对他来说太软了,根本就没法用。
弓箭这玩意要用得顺手的话,那必须是要量身定做的,正所谓“量力调弓、量弓制矢”,一般人用制式弓箭还好,像阮进这种万里挑一的神力壮汉那就行不通了。
偏偏角弓的制作周期还很长,陆军部的军械库中压根就没有阮进合用的强弓,所以目前他还没练过射箭,这把弓对他来说就是个摆设。
不过阮进为了显示自己的神力以激励士气,平日从不带弓箭的他这回却是全副武装地上阵,除了那把合力弓之外还背着两袋箭,总共六十枝。
吕铁蛋是伍长,制式装备是长牌和腰刀,并没有弓箭,但他早在一年前就跟随吴国毅开始练习射箭,当了伍长之后仍是勤练不辍,目前射术已经大有长进,在第三局这支新军中差不多算是鹤立鸡群的水平。
听到阮进的命令,吕铁蛋来不及多想,取下阮进的配弓,接着从他的箭袋中抽出箭来,走到那面倒下的盾牌后打眼一看,映入眼帘的一共有三名海盗。
一人正在举枪,一人正在装弹,还有一人正在往树林里跑去。这人就是方才射杀那名狼筅手的海盗,正是他打破了法器谣言,此时正急着回去领赏,要是命丢了那赏钱自然也就没了。
举枪那人本来瞄准的是后续登陆部队,结果吕铁蛋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呆立了一瞬,将枪口指向面前的吕铁蛋,接着推开盖住引火药池的双叶旋转式盘盖……
吕铁蛋来不及多想,脑海中一片空灵,抬手就是一箭射了出去,箭矢破空而出,正中举枪瞄准的海盗咽喉。
这名海盗用的是明代最常见的三钱鸟铳,枪机采用的倭式瞬发设计,在中箭之前的瞬间他扣动了扳机,水平杠杆随即转动,解除了对龙头的限位,后者在U型储能簧片的驱动下迅猛撞向引火药池,龙头上阴燃的火绳瞬间点燃了引火药。
两人的距离只有二十步,超过音速的弹丸从枪口激射而出,带着丝丝的破空声向前飞去,击电奔星一般的速度使得没有任何人能看清它的轨迹。
吕铁蛋仍保持着箭矢离弦后的姿势,铅弹擦着他的耳畔飞过,他甚至听到了被枪声所掩盖的子弹破空声。
在这场手速决生死的中门对狙里,那名海盗花了两秒钟举枪瞄准、打开药池盖、以及扣动扳机。可惜在弹丸出膛前他已中箭,手上的鸟铳稍一偏斜,最终未能与吕铁蛋同归于尽,或许就差了他呆立的那一瞬间。
而就在同样的两秒钟,吕铁蛋手中的弓箭完成了射击,同时箭矢如流星一般飞越二十步的距离命中了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