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臣闭上双眼，于是他在周离行的记忆里看到了十分不一样的东西。

天地间一片黄沙漫舞，地上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有风吹着干枯的风滚草从一片凹凸不平的地面滚过，场景十分萧索凄凉。

萧景臣愣了愣，这应该是古代的战场，被血糊住的甲胄已没了光泽，这里一片死寂。

他一眼就看见了战场中间跪地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模糊的背景，只要看见了那跪地不动的人，绝对不会有人能移开视线。

那人的身上没有穿甲胄，甚至能分辨出是一袭华贵的宽袖长袍，是鲜红的华服，却被鲜血浸湿暗红的色块结成硬硬的一块，那人的前身后背，甚至是脖子和头颅都插着箭矢。

谁跟他有深仇大恨，连死都不让人安生，要来个万箭穿心。

萧景臣停住脚步，那人死得透透的，一柄剑插在他身前的位置，阻挡住了对方滑倒在地的趋势，带着满身的箭矢就这样跪住了。

他走了两步，耳边似乎有什么人在喊：“朝廷的援军还没到吗？！”

一只手突然出现，白皙的手指轻轻地颤抖，指尖触及到跪地之人额角垂下的发丝时，猛的被抽回。

萧景臣的神思有些恍惚，这里是哪里？为什么周离行的记忆里是这样的画面？难道这家伙其实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人，，因为怕被玄学界这些人发现，所以一开始才不想当天师的？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果然世界是无奇不有的，你不知道，但不代表不存在。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一边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个回事，但对面的场景就像是近视加散光，跟做梦快醒的时候是一个效果。

“啪！”

玉石落在石头上摔了个粉碎，萧景臣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抬眼，便见那跪地死亡的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只手抬起了脸。

萧景臣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拉着远离这个地方，他拼命地想要看清，最后一秒，白光略过，周围亮了一瞬后很快暗了下去，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上辈子。

没错，不是周离行的上辈子，而是他的上辈子。

萧景臣再次看清事物的时候，是在周离行的记忆长廊里，这个地方同他的一样，有着不符合常理的超多门，再次看见这个门的时候，他才终于想起这些门像什么了。

——像无尽门，那个十分邪性的玩意儿。

他盘腿坐在地上平复自己起伏的内心，顺风顺水地过了这么多年，萧景臣头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几近荒谬的恐慌。

那个不长不短的画面里，他看到了古战场的残酷，在最后一秒里，他又看清了那个浑身插得跟刺猬一样的那人的脸。

那张脸他看了一百多年，绝对不会认错。

那个人是他，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不知道第几世的他自己。

但是，周离行的记忆里又为什么会有他啊,难道他们前世有什么渊源，因果线牵扯极深，所以今生的缘分就这么地妙不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