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盖金轳,珠帘画觳的马车一路行至摄政王府的门口,早就引来了无数百姓的围观。
更不要说跟在车驾之后的黄门,手中衮冕之服,赤舄靴子。
朱门之户,天子赏赐自然是少不了,但声势阵仗如此之大、引来这么多人围观的却是第一次。
只因这次永徽帝的赏赐非同寻常,而是九锡之礼……
天子赐权臣九锡,预示着下一步就是禅位了!
蔺少舒惊骇的连连后退数步,垂在袖侧的双手指关节微微发白,怔愣的看着永徽帝……
到底还是到这一步了,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九梵山之变,蔺少舒鸣鸣得意,自以为是自己设下锦囊妙计,借蔺巽的手除掉东宫,而他在京都无人敢与他争锋。
可,万万没想到,他机关算尽,竟是为了蔺巽做了嫁衣!
原来昨夜嘉奖的大臣名单中没有蔺巽,不是永徽帝不赏,而是有着更丰厚的封赏在给蔺巽——帝王之位!
什么父子亲情,什么要弥补他,蔺少舒觉得自己才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些年皇帝口口声声说着亏欠他,说着要弥补他,却一次次的给他希望,又让他坠入深渊。
本该,这江山是他的,萧雪棠也是他的,凭什么,凭什么要生生让他分出一半?
“儿臣,不愿!”
安静的御书房,倏然被蔺少舒的声音划破,撕裂。
这位在天子面前一向表现的温顺恭谨的珩亲王,生平第一次当众忤逆了天子。
看着蔺少舒决然而去的身影,永徽帝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了龙椅上。
龙椅是那样的冰冷,让他的心非常的不安。
“江映河……”
永徽帝偏头,下意识的想要叫江映河的名字,连叫了好几声,身侧都无人应答,他这才想起江映河去王府传旨意还没回来呢。
整个御书房内的宫人也都被他遣散,四周除了飞舞的灰尘,四周寂静到让他觉得不安恐惧……
就像是年幼时冰冷空旷的冷宫,他发着高热,一遍一遍的叫着母妃,声嘶力竭,可身边空无一人。